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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妻》第四部分：苦儿察觉 夕阳的余晖渐渐从破旧的茅屋上褪去，夜幕如一块沉重的黑布，悄然笼罩了平安村。屋内，周氏和苦儿正就着一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油灯，享用着周氏讨来的简单食物。摇曳的灯光在墙壁上投下他们瘦弱的身影，忽明忽暗，仿佛他们在命运面前摇摆不定的人生。 苦儿看着周氏那因疲惫而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满是疼惜。他默默地往周氏碗里夹了一块稍微完整些的干粮，轻声说道：“娘子，你今天出去奔波了一天，多吃点。”周氏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温柔的笑容，将干粮又夹回苦儿碗中，说道：“苦儿，你读书费神，更需要补充体力，我不饿。”两人就这样推让着，尽管生活艰难，但这小小的举动却饱含着他们对彼此深深的爱意。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氛围下，苦儿心中却藏着深深的忧虑。他不经意间瞥见周氏那藏在桌下的手，布满冻疮和裂口，粗糙得不成样子。这双手，曾经也是细腻的，却因为这些日子为了他的学业四处奔波乞讨，变得如此不堪。苦儿心中一阵刺痛，他放下碗筷，轻轻握住周氏的手，声音略带哽咽地说：“娘子，都是我没用，让你为了我受这么多苦，还要去做乞讨这种事。” 周氏看着苦儿，眼中满是深情与坚定，她反握住苦儿的手，说道：“苦儿，你别这么说。我们是夫妻，就应该相互扶持。你有才华，有远大的抱负，科举是改变我们命运的唯一出路，我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能考取功名，我受再多的苦也值得。” 苦儿看着周氏，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周氏对他的爱和期望，也明白科举对于他们这个家的重要性。但让妻子为了自己去承受如此多的屈辱和艰辛，他的内心实在无法安宁。 夜晚，苦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周氏均匀的呼吸声在他耳边响起，他知道周氏这一天太累了，早已沉沉睡去。月光透过茅屋的缝隙洒在周氏的脸上，映出她眼角的细纹。苦儿心疼地轻轻抚摸着周氏的脸庞，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出办法，让周氏不再去乞讨。 接下来的几天，苦儿每次看到周氏出门，心中都充满了担忧和自责。他尝试着在村子里寻找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希望能挣些钱补贴家用，让周氏不再那么辛苦。然而，平安村本就是个小村落，大家的生活都不富裕，能提供的活计少之又少，而且报酬也极其微薄。 这日，苦儿早早便出了门，去了村里的农田，想看看有没有农户需要帮忙。他沿着田埂一路询问，大多数农户都婉拒了他，因为这个时节农活并不多，自家的人手也足够。正当苦儿感到失望之时，终于有一位李大爷叫住了他。李大爷看着苦儿，有些犹豫地说：“苦儿啊，我家稻田里的杂草有些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要是愿意帮忙，就帮我除除草吧。一天下来，能给你几个铜板。” 苦儿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连忙说道：“李大爷，我愿意帮忙！您放心，我一定把活儿干好。”于是，苦儿跟着李大爷来到稻田，便开始埋头苦干起来。此时正值午后，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无情地烘烤着大地，稻田里弥漫着闷热的气息。不一会儿，苦儿的衣衫就被汗水湿透了，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他的手上很快磨出了水泡，每拔除一棵杂草，都钻心地疼，但他咬着牙坚持着。 傍晚时分，苦儿终于完成了李大爷交代的活儿。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李大爷面前。李大爷看着苦儿那被汗水浸湿、满是泥污的衣衫，以及他手上的水泡，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说道：“苦儿，你这孩子真是勤快。这是你今天的工钱。”说着，递给苦儿几个铜板。 苦儿接过铜板，心中满是感激，说道：“谢谢李大爷。”拿着这几个来之不易的铜板，苦儿心中五味杂陈。这点钱虽然不多，但却是他靠自己的努力挣来的，他希望能借此减轻周氏的负担。 然而，周氏却发现了苦儿的异样。以往苦儿读书时，虽然专注，但神情总是透着一股宁静和坚定。而这几日，他总是显得心事重重，而且每天回来都疲惫不堪，手上还带着伤。周氏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她没有直接问苦儿。 一天，周氏趁苦儿出门后，偷偷跟在了他身后。她看到苦儿来到农田，帮着农户干活，那吃力的模样和满手的伤痕让她心疼不已。周氏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一把拉住苦儿，眼中满是泪水，说道：“苦儿，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是要考取功名的人，怎么能做这些粗活” 苦儿看着周氏，心中一阵慌乱，他嗫嚅着说：“娘子，我……我只是想帮你分担一些，不想让你一个人那么辛苦。你为了我去乞讨，我心里实在难受。” 周氏听了，泪水夺眶而出。她紧紧抱住苦儿，说道：“苦儿，你有这份心我知道，可你的身体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重活你要是累坏了，还怎么读书咱们说好了，你专心读书，我来想办法维持生计。” 苦儿也紧紧抱住周氏，说道：“娘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让你去乞讨，我实在无法忍受。我是个男人，却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我还算什么男人！” 两人相拥而泣，在这片稻田边，他们的哭声在晚风中回荡。周围的农户看到这一幕，也不禁为之动容。 许久，周氏松开苦儿，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苦儿，我们都为了这个家在努力，只是方式不同。你读书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乞讨也是为了能让你安心读书。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困难，就打乱了计划。你答应我，好好读书，别再做这些粗活了。” 苦儿看着周氏坚定的眼神，心中明白周氏的心意已决。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娘子，我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以后要是太辛苦，就别去乞讨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周氏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两人手牵着手，在夕阳的余晖中缓缓往家走去。此刻，他们的心中虽然依旧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但彼此之间的爱意却更加深厚，也更加坚定了共同面对生活磨难的决心。回到家中，他们坐在桌前，就着油灯的微光，开始规划着未来的日子。虽然生活依旧艰难，但他们相信，只要他们相互扶持，总有一天能走出困境，迎来美好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