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只怕这一去便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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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死寂之后，饭厅里的气氛愈发凝重，颇有些风雨欲来之势。 温老夫人和温元姝对视一眼。 温老夫人咳嗽了一声，笑着道：“说起那位闻公子啊，他自小体弱多病，近几年才调养过来，礼国公对他向来溺爱，把这孩子养得极好，心思纯善，跟京城里大多数高门子弟都不一样，你要是见了，没准也会喜欢呢。” 温老夫人的面子，任掌柜还是要给的。 她深吸了两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可再怎么，这也是有风险的，而且风险太大了。” 国公之家想收拾一个商户，那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只需要一句话的功夫，她们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在眨眼间化成飞灰。 “哪有什么风险不风险的，这在路上走着还有可能被什么东西砸破头，如此畏畏缩缩，可不像是你的做派啊。” 任掌柜又叹了口气：“这能是一回事吗。” 做生意敢闯敢拼是应该的，可等这人生大事……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任掌柜心里的火便不知不觉间散了些许，虽然看着还是有些不快，但至少没有要动手打人的意思了。 任嫚见缝插针地开了口：“义母，闻让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您不信我，可老夫人也这么说了，您……” 话还没说完，就被任掌柜狠狠瞪了一眼。 任嫚便知道，任掌柜不是气消了，而是当着温老夫人的面不好发作，只能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 她只怕出了侯府就要当街横尸了。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过来：“老夫人。” “怎么” “晋王妃来了，想请姑娘到前头说说话。” “找我”温元姝眉梢一动。 晋王妃找她能是什么事 她下意识地看向温老夫人。 温老夫人朝她点了点头：“毕竟是王妃，都亲自过来了，你就去吧。” “好。” 陆乘渊竟然也随着站了起来，跟温元姝一起往外走去。 这不过就是一顿饭，温元姝要是不在，真是没滋没味。 待走出去一段距离，陆乘渊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去找二哥，你有事就差人去叫我。” 温元姝点点头。 还没进正厅，便见院子里站着一群抬着礼物的下人。 温元姝看了一眼，脚下步子却没停：“今日府中有客人，王妃久等了。” 她礼数周全，态度谦逊，叫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仿佛她跟晋王妃之间从未有过什么过节。 看着她，晋王妃心中复杂极了。 就在几日前，她还因为好奇，想要见识见识这位陆夫人的手段，没想到人家三言两语的，竟然就把她逼到了此等境地。 晋王妃深吸了口气：“陆夫人说的哪里话，今日是我来得太突然了，扰了陆夫人和家中的客人。” 二人各自坐下，温元姝却并未再开口，只等着晋王妃自己说明来意。 晋王妃这次是为了求人而来的，也没什么放不下的架子，开口便道：“今日我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温元姝眉梢微动。 晋王妃有事求她 真是稀罕了。 对上温元姝疑惑的目光，晋王妃道：“我是为了前几日岳州太守的事情而来的。” 一句话，温元姝便什么都明白了。 之前北海太守的事情虽然被压了下去，但众人都没有忘记，御史台那群人更是盯着呢，这节骨眼儿上又出了岳州太守的事，吏部尚书的位子只怕是要不稳了。 “王妃，我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朝堂上的事情，我怎么能说得上话呢。” “陆夫人不需在朝堂上说话，只需在陆统领面前说说话就好，”晋王妃抬了抬手，外头的下人们便带着各种礼物进来了，“这里头都是尚书府压箱底的宝贝，我还特意着人寻了不少精巧的玩意儿，孩子们可能会喜欢。” 晋王妃办事不可谓不周全，连孩子们都考虑进去了。 可她越周全，温元姝越是为难：“王妃，我家夫君领朝廷俸禄，为陛下办事是他的本分，何况这件事是陛下下值要彻查的，若我家夫君办事不力，那回头陛下怪罪下来，我可是不知道要去求谁了。” 这件事要是帮了，那就是往火坑里跳。 “陆夫人怕是忘了，宫里还有皇后娘娘呢，”晋王妃笑着道，“真要是出了什么事，皇后娘娘自会出手。” “我这次过来，只是想请陆统领在查问的时候不要寻根究底而已，并不是让陆统领帮忙说话的，陆夫人不用过于担心。” “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只要陆统领这边点了头，我们孙家必定铭记陆统领的恩情。” 温元姝叹了口气。 “王妃，这件事兹事体大，我实在不敢做我家主君的主，”温元姝道，“王妃还是另请高明吧，这些东西，也劳烦王妃原样带回去吧。” 见她起身要走，晋王妃也连忙站了起来，“元姝，我这次过来不是为了晋王，也不是为了尚书，而是为了我父亲，我母亲！” “我父亲是有错，但是这件事一旦被报上去，我父亲就要被流放了，他身体不好，只怕这一去便是永别！”说着说着，晋王妃眼中已经盈起了泪光，“元姝，同为女儿，若是有一日，温将军，或者陆统领遇到此种境地，难道你也会见死不救吗” 说到最后，晋王妃的语气里甚至多了一丝质问的意味。 春花直接瞪大了眼睛。 要么说晋王妃不简单呢。 这一番话，竟然直接把孙尚书比成了温衡，好像温元姝要是不答应的话就是不孝似的！ 春花担忧地看着温元姝，就在她准备悄悄去请陆乘渊过来的时候，温元姝终于开口了：“王妃用卖官之人与我父亲相比，这是对我父亲的侮辱。”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王妃慢走吧。” 买官二字说起来轻飘飘的，写在长篇大论里头甚至稍不留神就会被忽略，但是这二字背后的，却是沉甸甸的血泪。 于公，卖官之人致使民不聊生，就该有他应该下的地狱，他并不无辜。 于私，孙家屡次对她出手，她又不是圣人，这时候不上去踩一脚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把自己搭进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