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2)“喜”相邻,再杀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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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婢女傻愣愣地看着门外俊美的男人,“……盐” 陆悬目光热切,直直望向槐树下的人,完全无视婢女。 “对,盐。”梅香满脸堆笑,站在男人身后,“我家公子刚搬来隔壁,东西还没置办好,这不快晌午了,一进厨房发现……忘买盐了。” 这谎话说得她自己脸都发红。 早上给人家送乔迁喜饼,中午问人家借盐,还都是自家公子亲自出马。 为得哪般瞎子都能瞧出来。 不等小婢女说什么,陆悬大步走进去,站定到姜梨面前,话在喉咙里滚了数遍,才道:“阿梨,哥哥陪你……下,好吗” 即便如此,他出口的声音依旧断续,粗粝难听。 姜梨坐在靠椅上,一手托腮,身子半倾,面前矮几上摆了副棋盘,正兀自思索残局,闻言头也未抬。 陆悬也不觉得尴尬,目光向下,淡淡一瞥偎她脚边的狸花猫。 兴许是感觉到他隐含恶意的眼神,狸花猫蹭得窜起,跑开老远, 陆悬抿唇浅笑,四下一扫,捞了个小马扎坐到姜梨旁边,双手交叠在膝上,竟安安静静地看起来。 婢女目瞪口呆,这也……太“自觉”了吧。 梅香抹开脸,没好意思看下去。 清风拂荡,树叶轻摇,狸花猫伸了个懒腰,贴着树背过身又睡过去。 姜梨神情专注,侧颜柔美,或蹙眉或弯唇,长睫间或轻眨。 陆悬看得入迷,不由自主越凑越近。 突然, “姑娘,午膳摆好了,您……现在要用吗”小桃走近,声音有些不易觉察的抖。 她是陆家出来的,对陆悬本能的恐惧。 只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纠缠姜梨。 姜梨“嗯”了声,这才发现似地斜睨陆悬,“还不走,想在这儿用饭” 高大男人坐在小小的马扎上,矮山一样,眼里还漾着讨好的笑,如果有尾巴,大约早已经摇起来。 陆悬直勾勾望过去,像是在说:可以吗 姜梨起身,把棋子抛到瓷罐子里,勾唇嗤笑了声,“你觉得呢。” “……哦。” 姜梨转身往正屋去,边走边扬声吩咐,“陆公子不是要盐吗给他,一两盐一锭金,他要多少,给他多少。” “是。”小桃嘴角噙笑,恭声应下,朝小婢女使了个眼色,提步跟进屋子。 梅香:“!!” 她有不好的预感,这折掉裤子的买卖,公子肯定欢喜得不行。 果然,陆悬站起身看着姜梨背影闷笑,“好,阿梨……有多少,哥哥要多少。” 直到瞧不见人,他才负手慢步踱出院子,嘴角还一直勾着。 梅香:“……” “姑娘,咱……要不要搬回老宅去”小桃盛了碗汤放到姜梨面前,犹疑着问。 当日姜梨买姜家隔壁小院来住,是因为人少,大宅子住着空空荡荡。 加上她不想睹物思人,徒惹伤心,这才搬到旁边,一墙之隔,随时过去打理也方便。 现在陆悬追过来,这小院子瞧着就有些磕搀了,姜宅地界大、院门高,总感觉安全些。 姜梨喝了半碗,放下汤勺推到一边,哂笑道:“千百里崇山峻岭都拦不住他,你觉得一座宅院就能” 小桃垮了脸,有些泄气,“那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姜梨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是真没料到陆悬还活着。 都那样了,还能活! 回想那日打开门,在雨幕中看到他人的刹那,不可否认,她脑子是有一刹那空白的。 “阿——梨。” 陆悬眸光湿润,又隐隐合着兴奋,像终于捉住猎物的凶兽,偏偏面上还伪装得纯善。 姜梨收回落在他脖颈上的视线,扯唇道:“竟然还活着,哥哥当真是……命硬。” 陆悬握伞的手紧了紧,轻而易举被她的话刺伤到。 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拼命压抑着,忍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忍不住来找她,却不想,她第一句便是这般嫌恶的话。 可是怎么办 即便如此,他还是因为看到她,激动到浑身颤栗。 “我……想你了。” 喉咙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然而发声的位置受到不可逆的损伤,以至于他很长时间不能说出完整的话,到现在,出口依旧艰难。 “想我什么想我再杀你一遍” 姜梨觉得烦躁。 本以为解决掉的麻烦,在她悠哉过了数月之后,又重新冒出来,有种野草怎么也除不尽的感觉。 陆悬眼眶迅速泛红,就连嘴角都开始隐隐颤抖。 怎么能当着他的面,那么坦然地说出这句话! 是一点心都没有! 姜梨视而不见,“你走吧。你和我之间,那一刀,两断了。” 说完抬手关门。 却不想,陆悬忽然伸手抵住,旋即扔掉自己的伞,跻身进入门内,红透的眼死死盯着她,“不可能……一刀两断。” 我做不到。 姜梨往后退开两步,雨水砸到伞上,啪啪作响。 她小脸冰冷,“你想怎么样” 陆悬欺近,暴雨落到他身上,很快把人浇得湿透。 看她眼神冷漠,他的心汩汩冒着血。 良久,哑声开口,“我想……你爱我。” 姜梨一边唇角微微勾起,分明什么话也没说,然而却又什么都说尽了。 “阿梨……”陆悬握住她双臂,目光哀求,“我……已经死了一次,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开始,求你了……” “不、要。”姜梨冷冷望着他,空着的手去扯他的手,“听清楚了吗我不愿意!” 囚笼轰塌,猛兽咆哮着起身。 数月来,一直压抑在心底深处滔天的委屈,连同激烈的渴求一并爆发! 陆悬用尽全力箍住她,神色狂乱,不管不顾喉咙里撕裂般的疼痛,低吼道:“什么……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勾引我的是你,利用我的是你,抛弃我,要杀我的是你,一次又一次!” “我不是木头人,我也有心的,也会痛。” “我只是要你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这么残忍!” “你看看我,你正眼看看我!你要怎样才肯对我好一点点!” “给我一个机会,就一次!” 姜梨双臂完全动弹不得,手里的伞脱落到地上。 雨水冲刷而下,流到眼里,难受异常,她索性闭眼,不予理会。 这哪里下得是雨! 分明是千万把刀子插进陆悬头颅、身体里,疼得他恨不能当场死去! 他面上肌肉抽动,太阳穴青筋突突直跳,看她面无表情拒绝的姿态,只觉再也无法忍受。 带转她的身体,动作飞快,把人单手压到门板上,从袖笼里抽出短刀,甩开刀鞘,强硬塞到姜梨手上,而后拉着她的手横在自己脖子上。 “杀……了我,现在再杀我一次!!” 门檐遮住雨,姜梨终于睁开眼。 只及陆悬胸口,加之距离太近,她抬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的脖子。 丝帛被雨水打湿,塌在衣襟上,露出那道微微隆起的浅褐色长疤,像开裂的河床,可怖、脆弱。 刀重新抵在上面,擦出一条新鲜的血痕。 “认识这把刀吗你用过,然后丢弃掉的。” “杀我,用力割断我的喉咙!让我这个卑贱的人和心……彻彻底底死掉!!再也不能纠缠你,再也不能冲你摇尾乞怜!” 见姜梨眸光沉静看着伤口处。 他痴笑着,“反正……你已经割过一次,有经验了不是再来,再来啊!!” 眼泪同雨水混在一起往下流,滴到姜梨面上,她缓缓仰头。 看男人猩红着眼,目光凶狠异常,好比孤注一掷的恶狼,再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然而眼底深处却又颤微微晃动,昭示着他有多害怕被她再度抛弃。 “再杀我一次!否则,只要我不死,我就会缠着你,永远永远缠着你!”陆悬目光绞在她身上,头一回如此明目张胆地要挟她。 刀又往下压了压,血线滚落,很快染红丝帛。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 看姜梨仍旧不为所动,忽然咬牙带着她的手用力划下。 一刹那,姜梨眸光闪了下,手微微使力,同他力道相背。 只是极轻的力道,陆悬却感觉到。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嘴角哆嗦,立马扔掉刀,把人紧紧抱进怀里,泪如雨下。 她可怜他了。 她终于还是可怜他了。 够了,足够了! “阿梨,哥哥爱你……” 只要你对我有一丝丝怜悯,我就能重新把心捧到你面前,任你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