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安排后事——千劫和阿波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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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希儿的话，叶初沉默了许久，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从未想过，即便在前文明，与可可利亚孤儿院毫无牵扯的希儿，也有着如此坎坷的过往。 或许，这便是崩坏世界的宿命吧是个人物都有一段坎坷的往事。 他甚至隐隐意识到，希儿身上似乎已具备了成为律者的某种先决条件。毕竟，能被崩坏选中的人，又怎能没有足以撕裂灵魂的伤痛呢 此刻的希儿，眉宇间虽带着释然的笑，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疲惫。叶初看得出，她现在已不适合出门散心，便也不再强求，安安静静待在家中，又陪了她一天。 希儿的故事，不仅让他放弃了出游的念头，更让他心底的紧迫感愈发强烈。第五次崩坏结束已有不少时日，第六次崩坏的脚步，或许已近在眼前。更何况，此前那场由他掀起的风波，定然加速了崩坏的降临——如今日益攀升的崩坏能浓度，便是最直白的证明。 看来，是时候为终将到来的那一天，安排好最后的准备了。 叶初的第一站，是黄昏街。这些年，他偶尔会抽时间回来看看，毕竟在逐火之蛾的日子，比当年在长空市时要从容些。只是这一次，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踏入疗养院，看到孩子们依旧像从前那般嬉闹，叶初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或许是黄昏街特殊的环境所致，这里的人天生对崩坏能有着更强的适应性，所以那场席卷全球的新型崩坏病，对孤儿院的孩子们影响并不算大。 但终究还是有没能扛过去的孩子。叶初捧着一束雏菊，静静站在疗养院的公共墓地里。 墓碑上的名字每一个他都很熟悉，照片里的笑脸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他在这里站了很久，晚风吹过，带着墓草的凉意，忽然间，他好像明白了阿波尼亚曾站在这里时的感受——那种明明拼尽全力，却依旧留不住什么的无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 “抱歉，叶初，是我没有照顾好孩子们。”不知何时，阿波尼亚走到了他身后，素白的头巾在风中轻轻摆动，她低垂着头，声音里满是自责。 叶初转过身，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有愧疚，有疲惫，却唯独没有责备：“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阿波尼亚，这些年，辛苦你了。” 沉默在墓地里蔓延了片刻，叶初才开口问道：“阿波尼亚，千劫在哪里” “孩子们……有些不幸离世后，千劫很难过。”阿波尼亚的声音低了几分，“这些天，他总去湖区泄愤，现在应该还在那里。” “嗯，谢谢你。”叶初点点头，周身空间微微波动，千界一乘的力量瞬间将他传送至黄昏街东边的湖区边缘。 湖水泛着灰蓝的波纹，远处的芦苇在风中摇曳。叶初的目光落在湖区中央——那里的水面冒着诡异的热气，空气都因高温而微微扭曲。 “千劫！”他扬声喊道。 下一刻，“轰”的一声巨响，一道浑身燃烧着赤红色火焰的人影冲破水面，带着滔天的热浪，像一颗坠落的流星般砸在他身旁。地面被震得开裂，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几乎要灼伤人的皮肤。 千劫脸上的木质面具已被火焰烧得焦黑，边缘还在滋滋作响，露出的一只眼睛里，跳动着几乎要将他自己也吞噬的怒火。但那怒火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悲伤。 “叶初，我没有保护好他们……”他看着叶初，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那双总是带着桀骜的眼睛，此刻竟有些不敢与叶初对视，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不是你没有保护好他们。”叶初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残酷，“你做得很好，千劫。杀死他们的凶手，是我。新型崩坏病的病毒，是我创造并释放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千劫猛地抬头，眼中的悲伤瞬间被极致的愤怒取代，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叶初，我！”他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浑身的火焰骤然暴涨，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赤红。一只缠绕着烈焰与怒火的拳头，带着能将岩石化为齑粉的力量，朝着叶初狠狠挥来。 叶初仿佛早有预料，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 不知过了多久，湖面的喧嚣渐渐平息。叶初坐在被烤得干裂的河滩上，身边是五体投地倒在地上的千劫。不久前还广阔的湖面，此刻水位已下降了至少数十米，露出大片焦黑的湖底。显然，刚才的战斗，依旧以叶初的胜利告终。 “千劫，你还是太弱了……”叶初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他在心里默默估量了一下，即便拥有外星种族的天赋，此刻的千劫，战斗力也远不及凯文与爱莉希雅。难怪日后，他会不惜与梅比乌斯做交易，也要成为融合战士。 “叶初我！”千劫趴在地上，浑身的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微弱的喘息，但嘴里的咒骂却从未停止，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刻骨的恨意。 叶初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千劫，如果你想变强，想保护好你在乎的人，就去穆大陆的首都亚特拉，找梅比乌斯博士。你告诉她，是我让你来的，她是可以信任的。” 他顿了顿，语速放缓了些，像是在交代什么重要的嘱托：“还有，疗养院的孩子们需要转移，具体的安排，梅比乌斯会帮你……” 灼热的河滩上，出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叶初喋喋不休地交代着各种琐事，而千劫则趴在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咒骂着，滚烫的汗水混着泥土，在他脸上冲出一道道痕迹。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叶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 听到他起身的动静，千劫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嘶哑地喊道：“叶初，你要干什么！给我说清楚！喂，给我说清楚！”他想爬起来拦住叶初，可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别说起身，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 “我来之前通知了阿波尼亚，她会让人来接你回去的。”叶初看着他，目光平静，“再见了，千劫。这一次，希望你能保护好你所珍视的人。” 湖边起了薄雾，渐渐模糊了视线。千劫死死盯着叶初的脸庞，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雾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混蛋！叶初你这个混蛋！”千劫趴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无力而扭曲，“不许你就这样当个甩手掌柜！你给我回来！”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远处湖面偶尔传来的、冰层碎裂般的轻响。 河滩上，只剩下他沉重的喘息，和那片被怒火与悲伤灼烧过的焦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