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无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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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苏黎加的城墙很高，从旷野上吹来的风猎猎作响。 贵族男人大汗淋漓的爬上高墙，望着城里四起的战火。 不只是城里，就连城墙上的守军也陷入苦战。 到处都是伤兵，龙焰的恐惧深深刻在士兵的脑海。 士气低迷，毫无希望。 但没人选择逃走，每一位斯图特的骑士都拼尽全力抵抗帝国的龙骑兵。 “唉……” 被剥去城防大臣的头衔，如今的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姓贝顿的贵族而已。 可做了半辈子的职位，如今还是有些舍不得。 就算是对曾经的眷恋，他也想看看自己曾率领的队伍的最后时刻。 一名急匆匆跑过的士兵看清了他的脸。 “沃克大人！” 他向男人简单的行礼。 “我不是什么大人，不用那么尊敬我。” 沃克先生摆摆手。 就算是以前，他也从不摆什么大臣的架子。 但那名士兵仍然注视着他。 他伫立在原地。 附近的伤兵纷纷看向他。 他们的长官早就死在了叛乱与大火里。 但他们依然留在城墙上，即使拼尽最后一人也要守卫苏黎加城。 可长时间失去指挥，军心已经开始涣散。 即使所有人都不愿做逃兵，可继续目睹无意义的死亡也迟早会逼疯他们。 “……长官。” 一名被飞龙踩断胳膊的士兵走了上来。 “……” 他看到那名士兵的眼中满是不甘。 “请下令吧。” 更多的士兵围了过来。 他们不想投降，也不想随意的赴死。 他们是王权博弈下被抛弃的棋子，是战争余波里摧枯拉朽的灰烬。 即使如此，他们仍然记得起曾经入伍前，在战旗下所的誓言。 ——永不抛弃，永不背叛。 ——愿斯图特王国永昌永盛。 沃克先生想起了誓言。 先是骑士，才是大臣—— 没了那枚徽章，他照样是斯图特的骑士！ 骑士，不需要徽章！ “战士们！我！沃克.贝顿！” “以前任城防大臣的身份，临时接管城防军的指挥权！” 沃克先生站上了高处。 没有徽章，没有铠甲，没有佩剑。 但骑士们都无一例外的安静下来。 “我们曾从帝国人的手上抢来了这座城市！如今，我们将再次在这片土地上击退帝国人！” “愿斯图特王国永昌永盛！” 响亮的誓言在城墙顶上传开。 士兵们颓靡的士气被一扫而空。 满腔的热血再一次被点燃。 无名的小角色。 即使在历史上得不到半滴墨水，但千千万万个无名的小角色却仍然拉动了城市的命运。 他们高举武器与旗帜，齐声高喊着骑士的誓言。 “愿斯图特王国永昌永盛！” 城外—— 第三骑士团焦头烂额。 苏黎加的坚城高墙让他们束手无策。 明知城内岌岌可危，可城外的骑士却被自家的门拦在外边。 真是可笑。 “咔——” 杰克抬起头四处张望。 “嗯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咔——咔——” 像是齿轮与铁索铰接摩擦，是钢铁的低语声。 菲普斯伸出手，指向那扇缓缓抬起的大门。 “门……开了。” 更多人注意到那扇坚固的大门正在开启。 “他们开门了！” “各位！准备进城了！” 狂喜的情绪蔓延，城外的骑士们终于等到了大展拳脚的机会。 “吼——！！” 天上群龙的厮杀仍在继续。 一头被冰封了大半身躯的飞龙哀嚎着，从空中坠落。 “喂！躲开！！” 骑士们朝着那群拉动绞盘的城防士兵大声呼喊。 “呜呜——！” “嘭——！！” 随着阴影迅速放大，那头无法飞翔的巨龙砸在绞盘一侧。 冰块与骨肉炸开，碎裂成块散落开来。 城墙上顿时留下一片巨大的裂纹。 不少士兵因此伤亡，拉动城门的绞盘舵把也断裂了一半。 “咚！！” 大门再次砸下，拦在骑士们面前。 “可恶！” 不只是城外的骑士们，城墙上的士兵们也咒骂一声。 本就需要十六人拉动的八角舵盘，如今却仅能由八人发力。 “该死……用力啊——！！” 仅剩的士兵拼命抱住舵盘，沃克先生也冲上去出力。 沉重的绞盘纹丝不动，那大门好像就在地面扎了根。 “呃啊啊啊！！” 沃克先生脸上涨红，青筋暴起。 饶是使尽全力也无能为力。 “要是有统帅骑士的话！！” “请让开。” 陌生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你是……” 还来不及反应，那名披着黑袍的瘦高男人就将他挤开。 那人双手扳住了舵盘一角，两腿张开。 恐怖的力量从他身上涌出。 “咔——” 拉动了！ “咔——咔咔咔——” 绞盘开始旋转，锁链拽动着城门。 苏黎加城的光景重新出现在城外骑士们眼中。 无数的齿轮在这一刻同时转动。 城市的命运在此刻被改写。 “所有人听好！叛贼已经控制了王城！” 迈尔斯团长领着骑兵们率先冲出阵地，向大开的城门冲锋。 “全歼叛军！夺回苏黎加城！” “第三骑士团！冲锋！！” “喔喔喔——！！” …… 苏黎加警署大楼内，所有的巡捕警都聚集在此。 比起城里四处爆发的动乱，大楼内安静得简直不像同一个世界。 副警长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外街道上逃窜的平民。 他握着拳头，重重捶在了窗玻璃上。 “全城的百姓每一秒都在死伤！” “长官，我们真的不出警吗！” 副警长愤怒的看向捷斯特斯。 不久前才被议会指派担任警长的捷斯特斯，在混战刚发生的时候就撤回了所有的巡逻警察。 他让所有人都待在警署大楼，不允许任何人外出执行任务。 早就有很多人不满他的无情，而在副警长挑明质问后，这种情绪达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看着坐在警长位置上喝着南方红茶的捷斯特斯。 他手里的茶水依然冒着热气。 “我已经解释过了。” “脱了这身警服，你们就只是一群拿着棍子的普通人。” “就这样走上大街和叛军遭遇，是等着我一个一个去救你们么” 捷斯特斯懒洋洋的瞥视过来。 “等叛乱结束，安抚难民，灾后救援之类的杂活还多得很呢。” “你们死光了，这些事，我一个人可做不完。” “嘁……” 那双仿佛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睛，让副警长相当恼火。 凭什么，在一切都还没发生之前就妄下定论！ 明明他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市民！ 可当市民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却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他不接受！ “很抱歉，长官，我实在无法认同您的观点！” 副警长大步走到捷斯特斯面前。 “在穿上这身制服的时候，我就不再是普通人了。” “就算您的命令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是最佳选择，但我，以及我身后的数百位同僚——” “我们都无法接受自己袖手旁观！” “咚！” 他扯下了胸前的警徽，重重拍在警长的办公桌上。 他抗命了。 “哐当——” 大厅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泛着光的金属徽章散落一地。 警察，本就不该是这铁片子的腿。 他们都抗命了。 即使只是这机器中的一个微小齿轮，却也仍然在转动着。 不为了创造什么、改变什么。 只是为了让以后的自己回想起曾经的每一个选择，都不会留下难以启齿的遗憾。 大厅的警员们纷纷走向门口。 而门口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劳威尔长官！” 他们在那人身前立定，向早已卸任却在此刻出现的上一任警长敬礼。 而身着常服的劳威尔先生也只是向他们点头致意。 很快，巡捕警们走上大街。 大厅里只剩下劳威尔先生与捷斯特斯警长。 “警长先生，您真是一如既往的……无情无义呢。” 劳威尔先生抱着胳膊批判道。 自从卸任后，他只感觉到了无比轻松。 不需要摆出警长应有的样子，他的话语也刻薄了许多。 “……” 捷斯特斯没有回应，只是低着眉，用手指敲打桌子。 “自诩正义，却不正确，自认清高，却残忍又冷酷。” “恕我直言，你不配担当起警长的职责——你根本谈不上责任感。” “只是个……永远都只是个毫无道德可言的私家侦探而已。” “……祝你好运吧。” 劳威尔也转身离开。 即使没有那身制服，他也始终是警察。 他可不希望自己成了小巴里斯的反面教材。 “……” 捷斯特斯独自坐在无人的大厅中，良久无言。 “……嗯～哼哼～” 他沙哑的喉咙里轻哼出不知名的小调。 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剩下一半的红茶在杯中晃荡。 象征着警长身份的徽章，被他随意丢在桌上。 他披上那件又脏又旧的呢子风衣，起身走向门口。 “走吧，该去会会老朋友了。” “萨佐恩的……纵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