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唢呐声在晨雾里散了又聚,紫菱指尖的星钥突然烫得发颤。 她望着北方天际线,那里的云层正翻涌成诡异的灰色漩涡,像有人正用无形的线,将七城百姓的叹息一缕缕抽走。 "阿凡!"赖瑶的声音从观星台台阶下炸开,她踩着木屐"哒哒"跑上来,发梢还沾着野神祠前的露水,"城南王二婶在野神榜前哭晕了! 说她替她爹打赏了三百灵石,结果榜文上她爹的排位才第七!" 卜凡正蹲在台阶边啃泡菜坛盖——那是他用上周收缴的"至尊笑符"牌位改的,咬得"咔哧"响:"哭晕 那正好,省得她等会笑岔气。"他抹了把嘴角的酸渍,抬头时眼里闪着贼光,"走,去现场瞅瞅。" 七城中心的野神榜前早围得水泄不通。 穿青布衫的老妇攥着打赏单嚎:"我爹活着时连肉都没吃过几顿! 我讲他啃树皮的苦,咋就比不过李三那混小子说他爷偷鸡被追"人群里有个精瘦汉子抹着泪喊:"我爷临终前还说'别给我办喜丧',我这孝心天地可鉴——"话没说完,怀里的打赏铜盆"当啷"一响,又有十块灵石滚进去。 紫菱悄悄挤到角落,星钥垂在袖中。 微光从指缝漏出,她瞳孔里浮现出细密的金线——那些金线不是缠在打赏者心口,而是顺着他们的泪腺,往空中飘成暗红的丝线,最终汇向城外一座朱漆祠堂。"哀念线。"她低声自语,"有人在拿'孝'当筛子,筛走凡人的情绪当香火。" "小紫说啥"卜凡不知何时凑过来,泡菜坛盖在他手里转得飞快,"悲情产业链"他突然咧嘴笑出虎牙,"成啊,他们要搞家族kpi,咱就给祖宗装个麦克风。" 三日后,野神祠前竖起块新木牌:"祖宗吐槽节阴间连麦认证"。 赖瑶举着喇叭满街喊:"要打赏先连麦! 你爹说爱看你哭,咱就播;你爹说爱看你放屁,那也得播!"百姓们挤得祠堂门槛都快塌了,有老头搓着手笑:"我倒要看看,我那死鬼儿子给我编了啥苦情戏。" 第一个上台的是王二婶。 她抹着泪刚要开腔"我爹当年......",赖雪在后台按下连麦键。 半空中突然浮起团幽蓝的光,光里显出个戴瓜皮帽的老头,正扒拉着不存在的胡子瞪眼睛:"大丫头! 你说我啃树皮 我上回托梦没告诉你 那年月我天天蹲河边摸螺丝,比你现在啃酱骨头还香!" 全场死寂三秒,接着爆发出山崩似的笑声。 王二婶的打赏铜盆"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不是进账,是系统自动往回退灵石。 野神图谱金光一闪,王二婶的名字下跳出红底黑字:"坑爹野神苦情编外员"。 "看见没"卜凡蹲在供桌上啃烧饼,冲赖雪挑眉,"真祖宗比咱会拆台。"赖雪正盯着推演盘,指尖结的印突然一顿:"不对,这哀念线还没断。"她指向城外那座朱漆祠堂,"源头在周家老祠,祠主是前天道礼官周正平。" 第七日,周家"千人祭祖野神赛"开锣。 上百个穿素服的"孝子"跪在祭坛前,哭嚎声能掀翻瓦顶。"我祖奶奶裹小脚走三十里卖鸡蛋!我太爷爷被地主抽了八十鞭还护着半袋米!"灵石像雨点似的砸进供桌。 卜凡蹲在祭坛下的草堆里,冲赖雪比了个"ok"。 赖雪指尖轻弹,埋在地下的"笑核反孝阵"泛起微光——阵眼是用各家剩饭捏的泥偶,每个泥偶都沾着祖宗生前的口水。 变故来得毫无预兆。 半空中突然浮现出数十幅投影:有个"苦命太爷爷"正蹲在供桌下偷吃供品,被看门狗追得满院子跑;有个"裹脚祖奶奶"躺在灵堂里,偷偷冲镜子挤眉弄眼:"可算不用装正经了!" 全场笑浪掀翻了祭坛的幡旗。 打赏铜盆集体"嗡"地一震,所有灵石"唰"地飞向野神祠方向——野神图谱弹出提示:"虚假孝心转入孤儿助学基金"。 周正平从观礼席里跳起来,脸色比丧服还白。 他刚要冲上台,半空中突然又浮起团光。 这回是个白胡子老头,正翘着二郎腿啃花生:"大孙子 搞野神赛呢" 周正平浑身发抖:"祖......祖宗" "先甭叫我祖宗。"老头把花生壳往他头上一扔,"你上回清明给我烧的金元宝,咋是纸糊的 还有我坟头那泡狗屎,都沤了三回雨了,你咋不清理" 台下哄笑炸成雷。 野神图谱红光暴涨,老头的名字"周铁牛"下跳出金底黑字:"祖宗脏话真仙"。 打赏灵石像不要钱似的往他名下砸,周正平的脸从白转青,又从青转紫。 "再动"老头突然眯起眼,"信不信我让阴间小鬼给你天天播《放屁小夜曲》" 周正平"扑通"瘫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深夜,紫菱又坐在观星台。 星钥里的"孝道执念流"正像融化的蜡,一点点缩成个光点,最终"噗"地熄灭。 野神图谱边缘浮起行新字:"自动屏蔽道德绑架式表演已激活"。 "这回......"她望着七城方向的灯火,嘴角微扬,"连祖宗都学会笑了。" 卜凡躺在野神祠后的笑坟碑顶,啃完最后半块烧饼。 满天星斗下,野神图谱上的名字像萤火虫似的闪着光,有"偷吃螺丝真仙灵堂偷乐仙姑",还有刚上榜的"脏话真仙周铁牛"。 "记住喽。"他对着夜空嘟囔,把泡菜坛往地上一墩,"真孝顺不是让祖宗在阴间卷排名......"坛底突然"啵"地一响,浮出张模糊的笑脸,像极了哪个老头憋着笑的模样,"是让他们笑着......"他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嗝,"笑着看咱们活蹦乱跳。" 风掠过野神祠的飞檐,带起几片烧尽的黄纸。 纸灰飘到城外,落进某户人家的供桌。 供桌上的香炉突然晃了晃,"当啷"一声倒扣在供品上。 (次日清晨,南荒百姓发现自家供桌无故震动,香炉倒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