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堂上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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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歌在林府书库中查阅了整整一个下午，终在暮色时分结束。她把新找到的几份断简和家主嘱托的旧账资料一并整理好，装进行囊准备带回九王府。 可正欲出门时，管家慌慌张张冲进来，面色紧张：“二小姐，前院来了位宫里传讯太监，自称奉旨要见家主，态度极其嚣张，说若家主不出，便要……便要搜府。” 前厅大堂，光线已微显昏黄，御赐的琉璃灯笼正散着柔光。几个林家守卫紧张地围着一名身着太监服饰的中年男子，他鼻孔朝天，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斜眼看着下人们。 “叫你们家主快些出来！”那太监嗓音尖锐，一拍拂尘，“本公公奉皇上之口谕而来，可不是跟你们讲什么客套闲话的！” 林轻歌听到这话，眼神一寒。方才父亲中毒未愈，怎能让他再被这太监逼问可是对方自称“奉旨”，若硬碰硬，只怕事态更糟。 她当即上前，语气不卑不亢：“公公有礼，家主身体不适，正卧床调养。若公公有要事，不妨与我说，我是林府当家之女。” 那太监一听，有些轻蔑地扫她一眼，尖着声道：“你你也配哼，据说林家作风不正，屋里还藏着什么逆贼。若不让咱家搜查，岂能洗脱嫌疑” 此言一出，周围林家仆从气得脸色通红。林轻歌心中怒火上涌，然而她面上却只是冷静一笑：“我林府堂堂百年世家，从未做过亏心之事。公公若坚持搜查，总需有宫里明文手谕。可有” 那太监脸色微变，却立刻狞笑道：“圣旨哼，这可是皇上口谕，难道你们敢质疑皇威说到底，我看你们林府就是心虚。若是无辜，为何怕咱家进内院瞧瞧” 林轻歌眸光锐利，语气丝毫不让：“莫非皇上真会给这样的话且不论口谕真假，公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言辞如此傲慢，传到皇帝耳中，不知是否合乎礼数” 这番针锋相对，令那太监神情一僵。他原以为林府早被太子势力盯上，肯定不敢与宫里人置喙。却没想到面前这位女子如此凌厉。被她戳中心坎，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两人正僵持间，管家上前打圆场：“公公远道而来，若真有什么吩咐，不妨先在厅里用茶，待二小姐向家主通报一声，然后再论搜查之事可好” 那太监冷哼：“既然你们林家懂事，就给本公公准备最上好的茶点。可别怠慢了我家圣威！” 林轻歌面无表情，微一点头：“可。公公请随我到正厅。” 她朝管家使个眼色，让他速去查明这人的底细，是不是真有“口谕”，或是太子派来的假传旨意。 片刻后，正厅亮起通透的宫灯。太监坐在主座，摆足架子。林轻歌只在一侧稍坐，端出礼数，却不与他多言。侍女献上热茶与点心，对方却一副不屑神色，似乎故意想挑刺。 “咳咳……这林家，堂堂昔日勋贵，还真是……呵呵，也没见多恢弘嘛。”太监状似漫不经心地扫视四周，一边用阴恻恻的目光瞥向林轻歌，“若不是本公公慈悲，恐怕皇上早就派人来收编了。” 这语带威胁的话，引得林轻歌眉心一跳：此人言辞间屡屡提“皇上”，可实际更像奉太子的指使。若真是皇帝，也不会如此粗暴无礼；何况皇帝近来似对林家并不甚关注，多半还是太子逼迫宫里某些内侍配合演戏。 “公公若果真奉旨而来，那可否请您出示个口谕凭证我林家也好对外人有所交代。”林轻歌不紧不慢，再次拿“凭证”逼问。 太监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旋即恼羞成怒：“你——一个小小庶女，敢质疑本公公哼，咱家行事，何须你这等奴才过问快去叫你父亲来见本公公！” 林轻歌眸光一凛，直视对方：“父亲病重，我乃林府当家之女，不是‘奴才’。公公若有正经要事，可向我说明。否则……对不住，我们林家恕不奉陪。” 那太监气得手中拂尘抖动，尖声道：“好！你果然是反了天了！看来坊间所说的——林府暗通逆贼、窝藏嫌犯，果然不假！如若不让我搜查，我立刻回宫禀明皇上，叫林家满门……哼！” 说着，他站起身作势要走，一副“你再敢阻拦我就治你罪”的架势，似要逼林轻歌就范。 林轻歌却毫不让步，只淡淡拱手：“请便。若皇上当真想查，必会下正式旨意，绝非口头随意。还请公公代问一句：林家忠于朝廷，不惧清查，但需合乎礼法。” 此话一出，那太监显然懵了：若他当真走了，就相当于空手而回，失去给太子邀功的机会；可若执意硬闯，林家也非软柿子，万一真闹大被皇帝知道，自己也讨不了好。 一时进退维艰，他脸色变幻，最后索性冷笑：“哼，小蹄子够牙尖！行，那咱家就等，今夜不搜个水落石出誓不罢休！” 就在气氛僵凝时，厅外忽传来一阵脚步。林家主竟在管家搀扶下走进来，面色依旧苍白，但努力挺直脊背，冷冷望向那太监。 “既是公公要见我，老夫不才，拄着病躯也来见上一面。”林家主说着，朝林轻歌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他看向太监，微带威严，“不知公公怎么称呼奉何谕旨而来” 那太监见到林家主亲至，心里有几分得意：这回你林家主也出面了，我看你还敢不敢硬扛。 他鼻子一哼：“咱家姓陈，皇上让咱家来……咳，口谕不方便旁人得知，总之就是要确认林家是否藏匿不法之徒，若不交出，怕要受连坐。” 林家主闻言，嘴角牵动：“若真是如此，那也得有个章程。太监陈公公可否亮明腰牌或符印否则，我林家如何确认是皇上所使” 一句话直戳其软肋。那太监被问得满面尴尬，额上冒汗，结巴道：“这……你别想套话！咱家自有圣裁，一旦证实你们林家包藏祸心……” 他话未说完，林轻歌已冷声打断：“够了！我父亲病重，仍出面见你，并非畏惧，而是给足礼数。若公公再三拿虚无口谕恫吓，恐怕有违皇恩。” 林家主也沉声相逼：“陈公公要搜，可先去向宫里呈报，再带正式旨意来。我林家绝不阻拦。否则，就请回吧。” 太监陈公公气得脸色铁青。一计不成，二计又被识破。见眼前父女都如此强硬，只得一狠心，想直接用逼宫的方式：“好好好！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 他抬手想招呼随行侍卫。但林轻歌事先示意家仆与暗卫早在院外等候，只要此人敢硬闯，便立刻阻拦。院内侍卫们立刻也亮出兵刃，气势汹汹。 两方顿时剑拔弩张。那太监看情势不妙，心里其实怯了几分：他带的人不多，硬闯定讨不了便宜。但不甘心就此罢休，咬牙朝林家主恶狠狠威胁：“你们可要想清楚，与宫中作对会是什么下场！” 林轻歌见状，冷笑：“公公不必挑拨，我林家绝无反心，更不是与宫里作对，而是不容宵小假托皇命！若公公真有皇帝旨意，请出示；若无，那便留步。” 在众多视线的注视下，太监陈公公干瞪眼仍拿不出任何凭证。再胡搅蛮缠也只能自取其辱。当下他只能悻悻甩袖，带着随从灰溜溜退出林府。走前还扔下一句狠话：“哼，你们等着，咱家定会向皇上参奏，看你林家还嘴硬到何时！” 看着那太监离开，林府众人皆是暗暗欢呼，尤其下人们对林轻歌和林家主愈发敬畏尊崇。毕竟能顶住如此嚣张的欺压，在过去并不常见。 管家也喜上眉梢：“老爷，二小姐，咱们今天可算把他们给怼回去了，痛快啊！” 林家主苦笑摆手：“别高兴太早，只是暂时退走。太子那边若要进一步施压，仍会换更狠的手段。” 林轻歌收敛笑意，郑重点头：“没错。我今后会想法子加强府里防备，也让九王爷多派些人手援助。父亲千万别再动气，身体更要紧。” 林家主微微叹息：“好，我都听你的。”亲眼见林轻歌与那嚣张太监针锋相对、毫不退让，他既欣慰又感慨：这个昔日被视作“庶女”的孩子，如今已能独当一面，护住林府安危。 夜渐深，林家主被扶回房歇息，林轻歌陪在床榻边，替他把脉再次确认余毒情况。 林家主轻咳道：“轻歌，嫣然也好，林府也好，都需要你周全。可你自己呢你身在九王府，与皇帝太子之争中处于险境……为我们操心良多，会不会让萧靖寒那边怀疑” 林轻歌握住父亲手腕，莞尔一笑：“父亲多虑了。九王爷与我同心，他明白林府是我恩义所在，自然会支持我保护林家。我们不仅是夫妻，更是盟友。” 她语气坚决，同时却又有股温柔力量：“顾家、林家之冤，我终会一步步洗清，让皇帝和太子无法再肆意欺压。请您安心。” 林家主闻言，心头一酸。他忽然想起当年老家主临终前留下的叮嘱：“若有朝一日，这个孩子得以出头，便是林顾两家复兴之机。” 如今看来，这话竟有几分先见之明。 夜半时分，林轻歌安排好林府守卫部署，又让人把新得的账册与残文收纳到行囊里，准备明早启程回九王府与萧靖寒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