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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风攥着乾坤袋的手指节发白。 千机鼎底部凝结的玄冰晶只剩鸽蛋大小,而剑胚仍在疯狂吞噬灵气——昨夜从古工匠机械臂中炸出的血色符咒,此刻正沿着鼎身裂缝缓缓蠕动。 ";这些邪祟之物在反向抽取剑胚灵性。";何悦将三枚青铜齿轮嵌入地煞锁灵阵,西北角的阵纹突然亮起暗红色光芒,";最多撑到酉时三刻。"; 工坊外的喧闹声穿透残破的屋顶。 七名白袍修士仍悬在青铜罗盘上,为首的修士手中星轨仪每隔半刻钟便扫过工坊,李长风能清晰感受到那种探查灵气的波动。 他弯腰拾起古工匠散落的墨斗线,线头沾染的黑血竟在青砖上蚀出细小孔洞。 ";我去西市碰碰运气。";李长风将最后半块玄冰晶抛入鼎中,寒气瞬间在鼎口结成霜花,";你盯着阵眼变化,若星屑灵气溢出警戒线......"; ";就启动三号应急方案。";何悦擦拭着千机鼎边缘渗出的黑血,指尖被腐蚀得泛红,";但黄三胖今早把玄冰晶炒到二十灵石一钱,他那些存货至少掺了三成寒铁矿渣。"; 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李长风在巷口停下脚步,青石板缝隙里凝结的冰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这是玄冰晶灵气外泄的征兆。 他摸出昨夜从古工匠工具箱夹层找到的玉牌,牌面";天工";二字在日照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西市入口的告示牌新贴了缉拿令。 画影图形上的老者虽然被抹去左眼机械义肢的特征,但腰间悬挂的青铜量天尺分明是古工匠从不离身的物件。 两个戴斗笠的修士正在榜前低声交谈:";听说那老东西私炼禁忌法器......"; ";劳驾让让。";黄三胖油腻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这胖子今天换了身织金缎面的袍子,腰间新添的储物袋鼓鼓囊囊装着玄冰晶特有的棱形凸起。 他身后两个护卫抬着的檀木箱里,隐约传出地脉寒铁相互碰撞的叮当声。 李长风闪身挡在路中央:";黄掌柜前日说的那个价......"; ";哎哟李道友,如今查得严啊。";黄三胖晃了晃盖着天工阁火漆的批文,文书末尾鲜红的";特供";印章刺痛了李长风的眼睛,";您要的二十斤玄冰晶,现在得按战时管制价折算。"; 当铺柜台后的老朝奉眯起眼睛。 李长风解下佩剑时,剑鞘上七十二道锁灵纹正在剧烈震颤——这是本命法器与主人产生灵力共鸣的征兆。 柜台上的验灵盘突然迸出火星,指针在";黄阶上品";和";玄阶下品";之间疯狂摆动。 ";死当五十灵石。";老朝奉的铜烟杆在剑鞘上敲出清脆声响,";这剑胚里掺了不该有的东西,昨夜天工阁炼器房崩塌时......"; 李长风抓起佩剑转身就走。 巷尾阴影里蹲着三个兜售劣质寒铁矿的散修,他们褴褛的衣角都沾着天工阁特供朱砂的颜色。 更远处传来熟悉的铃铛声,何悦养的那只三尾雪貂正蹲在屋脊上,蓬松的尾巴指向东南方三百里处尚未散尽的烟尘。 工坊里的血腥味比离开时更浓了。 何悦正在用青铜齿轮修补千机鼎的裂缝,鼎内黑血沸腾产生的蒸汽在她手背烫出细密水泡。 当地煞锁灵阵第七次亮起红光时,她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从发髻间抽出一根刻满星纹的银簪。 ";戌时初刻是今夜灵气潮汐的峰值。";她将银簪尖端刺入千机鼎裂缝,粘稠黑血顿时凝结成冰晶,";东南方三百里处的震源正在向地脉主干移动......"; 李长风盯着鼎内渐成雏形的剑胚。 本该澄澈如水的器魂核心处,不知何时多了点猩红光斑,像极了古工匠机械臂炸开时飞溅的血珠。 屋外白袍修士的青铜罗盘突然发出尖锐嗡鸣,七道星芒锁链毫无征兆地穿透残破的屋顶。 何悦的雪貂在此时蹿回工坊。 这小兽嘴里叼着半截焦黑的卷轴,泛黄的绢帛上隐约可见";地煞锁灵阵逆向推演图";的字样,而卷轴末端暗褐色的指印,与古工匠工具箱内衬上残留的血迹如出一辙。 何悦解开腰间的冰蚕丝绦带,露出贴身藏着的青铜匣。 匣盖开启的瞬间,整条巷子的温度骤降三成,正在讨价还价的散修们齐刷刷打了个寒颤。 躺在绒布上的冰魄珠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晕,珠芯处冻结的远古凶兽精魄清晰可见。 ";家母留下的生辰礼。";她指尖拂过匣面霜花,在黄三胖骤然粗重的呼吸声中合上锁扣,";换三十斤纯质玄冰晶。"; 黄三胖的胖手按在檀木箱上青筋暴起,喉结上下滚动三次才挤出声音:";验货。";当冰魄珠触碰到他掌心时,护卫腰间挂着的鉴灵玉牌突然炸成齑粉。 巷尾几个兜售假矿的散修慌忙后退,他们褴褛的衣摆瞬间结满冰棱。 李长风按住何悦发颤的手腕。 他记得三年前在寒潭秘境,何悦为取这枚冰魄珠差点冻碎金丹,此刻她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仿佛又变回那个蜷缩在冰窟里咳血的少女。 ";成交!";黄三胖扯断串珠的银链,将冰魄珠塞进特制玉盒,额头渗出冷汗浸湿了鬓角金箔,";这是你要的货。";檀木箱开启时喷涌的寒气在地面凝成霜纹,三十块切割规整的玄冰晶表面浮动着天工阁特有的云纹印记。 暮色将沉未沉之际,李长风用墨斗线缠住箱角。 线头沾染的黑血在木箱表面蚀出暗纹——这是古工匠工具箱里找到的禁制手法。 何悦抱着空了的青铜匣跟在他身后三步处,雪貂在她肩头焦躁地甩动尾巴。 工坊外墙新添了七道焦黑痕迹,正是白袍修士星芒锁链击中的位置。 地煞锁灵阵西北角的青铜齿轮不知何时裂成两半,阵纹里渗出的黑血在地面绘出诡异图腾。 千机鼎内的剑胚发出类似兽类呜咽的震颤,鼎身裂缝已蔓延到支撑柱。 ";先加固地脉节点。";李长风将玄冰晶投入鼎中,寒气与黑血接触时爆出青紫色火花。 何悦突然按住他掐诀的手,从鼎内捞起半凝固的血块——本该漆黑的污血里混着金丝状灵脉,正是天工阁嫡系弟子独有的血脉特征。 屋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悬在青铜罗盘上的白袍修士少了两人,剩余五人结成的星轨阵出现细微偏移。 李长风摸出怀里的玉牌,";天工";二字在暮色中泛着血光,与鼎内金丝污血产生奇异共鸣。 当最后一枚玄冰晶嵌入千机鼎底,东南方三百里处的烟尘已然逼近百里。 何悦用银簪划破指尖,将精血滴入补全的锁灵阵,雪貂突然炸毛跃上横梁。 李长风刚要查看剑胚成色,屋顶破洞漏下的月光突然被阴影遮蔽——不是云层,而是某种庞然大物掠过的轨迹。 鼎内器魂核心的猩红光斑开始顺时针旋转,在千机鼎表面映出类似星轨的纹路。 李长风忽然想起古工匠醉酒时提过的";活器禁术";,工具箱夹层那卷被血浸透的图纸在记忆里愈发清晰。 何悦包扎手指的动作顿了顿,她发间的星纹银簪正在发出蜂鸣般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