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平安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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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勒姆一个人走在路上，此时天空已经变成了深沉的蓝紫色，只有西边隐隐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橘红。但很快，就连那抹橘红，也趁着卡里勒姆眨眼的功夫悄悄溜走了。 因此，周围已经很少见到路人了。平安夜将至，大家基本都已经在家跟自己的家人或朋友们度过这个特别的日子了，就连街道上仅有的几个人也是急匆匆的走过，从他们的脸上不难看出对回家的渴望。偶尔还会有几个打电话的人，在为自己的迟到道歉。 卡里勒姆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加快了几分步伐。 实际上，卡里勒姆现在也在往家赶，只是卡里勒姆却没有那种归心似箭的感觉。自己要去的地方真的是……家吗是因为失忆的原因吗还是说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感情淡薄的人即使在这种团聚的日子里也没有多少感觉 说起来，卡里勒姆对平安夜也没有太多的感触，为什么 雪下的越来越密了，飘落的雪花组成一张巨大的白色画布，卡里勒姆走在其中，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小的墨点，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卡里勒姆” 卡里勒姆突然听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转头望去，一个脸色苍白穿着带有月亮标记的紫色羽绒服的女人正站在那。 她抖了抖头发，露出了被银白遮住的彩色，上前两步，笑着说道：“卡里勒姆，想什么呢都走过了。要不是我在这儿等着你，你都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卡里勒姆呆呆的看着她，开口道：“你……” 塞拉斯蒂娅看着卡里勒姆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恍然道：“你说这个啊。” 她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笑着对卡里勒姆说：“我拿的露娜的衣服啦，露娜她回家直接就直接扔到沙发上了，我图方便，拿起来就穿上了。” 然后她贴近卡里勒姆，小声说道：“其实这衣服有点小，但是你别对她说，她蛮在意这块的。” 卡里勒姆沉默了一下，说道：“等很久了吧，抱歉。” 塞拉斯蒂娅不在意的说道：“其实我也是刚出来，结果一下子就看到你了。” “怎么样，我运气好吧这就叫心有灵犀。”一边说着，塞拉斯蒂娅还冲卡里勒姆眨了眨眼睛。 卡里勒姆看了看塞拉斯蒂娅衣服上星星点点的白色以及微红的耳朵，压了压帽子说道：“是吗，真好。” “好了，别在这站着了，进屋说，进屋说。”塞拉斯蒂娅拍了拍卡里勒姆的后背，很自然的搂住了他，边走边说道：“你今天这个帽子戴的很不错啊，你要是一直这样戴，我也不会在学校里制定那种校规了。” “你知道吗，不少人还找我投诉来着。说这个校规太意义不明了。” “是挺意义不明的。”卡里勒姆嘀咕了一句，感觉雪小了很多。 ----------- “来了” 屋内，露娜正在摆弄餐具，在听到开门声后，她抬起了头说道。 卡里勒姆看到，餐桌上的食物很丰盛，摆放着姜饼、布丁、蛋糕、面包、火腿，桌子正中央还有一盘烤乳猪。 “这么丰盛”卡里勒姆摘下帽子，有些拘谨的说道，“太客气……” 卡里勒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塞拉斯蒂娅说道：“什么客气不客气的，一家人有什么客气的。” 说完，她伸出手，想要揉了揉卡里勒姆的头发，但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没有按下去。 “其实本来还想做火鸡的，但是因为某人的缘故……” “露娜！我们说好不说这个的！”塞拉斯蒂娅有些羞恼的说道。 “有吗我不记得了。”露娜歪头想了想，说道。 “露娜！你！” “音韵姐呢”卡里勒姆四处望了望，说道：“她不跟我们一块吃吗” “在这呢。”音韵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一大碗玉米粥。 她把碗放到桌子上，摘掉手上的大手套，说道：“来了，卡里勒姆，饿了吗快洗洗手吃饭吧。” “还好，不是很饿。”卡里勒姆回复道。 看着正在和音韵交谈的卡里勒姆，塞拉斯蒂娅和露娜凑到一起，小声交谈起来。 “他真的叫音韵音韵姐了哎。”露娜说道。 “是啊，明明之前怎么都不愿意叫音韵，死活叫米阿默卡丹纱来着。”塞拉斯蒂娅附和道。 露娜突然眯起眼睛，满脸得意的对塞拉斯蒂娅说道：“对了，以防你忘记了，卡里勒姆他现在叫我小姨来着。” 然而出乎露娜预料的是，塞拉斯蒂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她拌嘴，她只是轻声说道：“是啊，我记得呢。” 露娜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塞拉斯蒂娅的背。 ---------- “所以，现在那三个姑娘现在在事务所”音韵问道，“就她们三个” “是啊，就她们三个。”卡里勒姆拿起一个姜饼放到嘴里，“她们家离得很远而且暂时回不去……好甜。” 卡里勒姆吐了下舌头，皱起了眉毛。 音韵耸了耸肩，笑着说道：“毕竟你妈她喜欢吃甜的嘛。不过你可以吃点橘子，蒂娅姑妈专门给你买的。” 说着，音韵在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扔向了卡里勒姆。 卡里勒姆伸手接住，却并没有剥开，而是盯着那个橘子说道：“抱歉，我不记得了，口味也好，习惯也好。” 音韵闻言也是微微垂下眼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我做菜的时候，经常会不经意间多放一点糖，也算是一点过去的小证明吧。” 卡里勒姆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剥开橘子，撕下一瓣放到嘴里。 “好酸。”他说着，又吃了一瓣。 音韵突然一笑，说道：“实际上，不只是这一点。” “你的帽子不也是因为露娜姑妈才戴上的吗” “是啊，”这时候，露娜走过来接上话说，“还记得你小时候存在感特别低，老是走丢，所以我就让你带一些比较显眼的帽子。” “是啊，看看你出的馊主意，”塞拉斯蒂娅听见后黑着脸说道，“后来他的帽子就越戴越离谱了，而且他明明一开始不愿意戴帽子的。” “当时老是找不到他，那能怎么办”露娜摊了摊手，说道：“而且他那时候动不动就受伤，他还那么小……” 露娜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到塞拉斯蒂娅的脸色愈加苍白了。她微微低着头，脸埋在了阴影里，但这并非是因为生气或是恼怒；与之相反，塞拉斯蒂娅身上透露出的是一种浓浓的自责和悲伤。这种情形，露娜只见过一次。 还是她当时犯中二病对塞拉斯蒂娅说再也不想见到她时。 “好了，好了，不说了。”音韵见情况不对，赶紧打起圆场，“吃饭吧，吃饭吧，吃完饭还要拆礼物呢！” ----------- ‘也不知道卡里勒姆那边怎么样了。’银甲盯着眼前晃来晃去的圣诞帽，出神的想道。 “银甲银甲你想什么呢” 一阵阵呼叫声让银甲回过神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好妹妹。 此时她正抱着胸，斜着眼看着银甲闪闪，说道：“想什么呢音韵主任” “什么不，不是的……”银甲闪闪脸红了一下，又突然一愣，摸着下巴捉摸起来：“也不对，不能说没想她，间接的话……” 看他这个样子，旁边的夜光闪闪倒是好奇的问道：“说起来，你不是打算今天叫你女朋友来一起吃饭吗我还打算好好认识一下我的准儿媳呢。” “哈哈，准儿媳什么的……”银甲闪闪有些害羞的挠了挠脑袋，随后说道：“有意外情况啦，我让她回家过圣诞节的。她表弟回家过平安夜了，老实说，这挺少见的，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稀有了。其实，我也想去看看的……”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有些吃味的妹妹，于是赶紧转变话锋道：“不过还是暮暮更重要一些啦。” 说着，银甲闪闪还伸出手摸了摸暮暮的头，引得她一阵翻白眼。 ---------- “拆礼物咯！” 吃完饭，露娜有些兴奋的喊着，跑向了圣诞树。 “稳重点露娜，你还是长辈呢。”虽然这么说着，塞拉斯蒂娅的语气里却没有什么不满的味道。 她转头看向卡里勒姆，笑着说道：“走吧，我们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于是几人凑到圣诞树下，开始拆起了礼物盒。 “闹钟蒂娅，你就送我这个”露娜有些无语的说道。 “呵，总比你送的眼罩好，我白天哪有时间睡觉啊！”塞拉斯蒂娅反击道，显然是对礼物很不满意。 “好了，好了。卡里勒姆还在呢。”音韵则尴尬的笑着，一如既往的在一旁打着圆场。 吵闹声中，卡里勒姆拆开自己礼物盒。 蓝紫色的礼物盒里，是一个男士手表。 “是我送的。”露娜突然说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娜和塞拉斯蒂娅停止了争吵，凑了过来。 “谢谢你，露娜小姨。”卡里勒姆笑了一下说道。 然后，他又拆开了一个粉色的包装，里面是一个新钱包。 “我猜是音韵姐送的。”卡里勒姆挑了挑眉毛说道。 “是我。”音韵笑了笑，又凑到卡里勒姆耳边，说道：“等一下可以翻翻钱包里面噢，不过别在姑妈们面前翻。” 卡里勒姆愣了一下，随后满脸黑线的想：‘不会是那个吧……’ 但他还是说道：“谢谢你，音韵姐。” 最后，他在塞拉斯蒂娅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那个最大的礼盒。 是一套新衣服。 “怎么样，喜欢吗你看你，还穿着去年的衣服，这一年都没见你换衣裳，要学会照顾自己啊。”塞拉斯蒂娅说道。 “谢谢，……”卡里勒姆嘴张了张，但是就是叫不出那个字。 “没关系，”塞拉斯蒂娅眼神一暗，但还是温柔的说道：“不用强迫自己。” 闻言，卡里勒姆低下了头，轻声说道：“谢谢。” 然后他从衣服里掏出三个小礼盒，说道：“我也准备了礼物，不过我不记得你们的喜好了，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三人惊讶的收下了礼物，打开一看，是三条项链，主题分别是太阳，月亮，和爱心。 “谢谢你，我们很喜欢。”塞拉斯蒂娅高兴的戴了上去，说道。 ------------ “好了，时间不早了，卡里勒姆，你就去最里面那屋睡吧。” 看着卡里勒姆走进屋里，塞拉斯蒂娅低下了头，轻声说道：“露娜，音韵，你们说我是不是个很失败的母亲。” “怎么会，”露娜安慰道，“你对卡里勒姆的爱我们有目共睹，你怎么会失败呢他只是失忆了，所以才叫不出来了的，别在意了。” “不，你不知道，露娜。在我第一次听到他失忆的时候，我心里竟然涌现出了一点点喜悦，我觉得，如果他能忘掉过去的事，也许我们能重新开始，重新树立一个好的母亲的形象。” “虽然我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不对的，明明之前是我做的不好，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是我总是找不到他，让他带上那些滑稽的帽子；是我一直保护不了他，让他总是遍体鳞伤；是我从来没有帮上他，让他越来越孤僻，最后甚至在成年前就跟我们分房住。” “但我想到的竟然想要他忘记那些事，而不是去弥补。就好像他忘了我就没做过那些事一样。让他忘掉过去的事，这不就跟抛弃他是一个意思吗我，我怎么能那么想……” 塞拉斯蒂娅捂住了脸，再也说不下去了。 屋内，卡里勒姆依靠在门上，深深的低下了头。 他叹息一声，突然想到碧琪的礼物还没拆，于是他从兜里拿出礼盒，拆了开来。 里面是一个深粉色口风琴，上面还有着三个气球标志，正好是黄色的，深蓝色和浅粉色。 它们紧紧的贴在一起，好像一家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