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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桥笔挺地立在大岛茂的办公桌前,军帽檐下的阴影遮不住眼底血丝。他将王凯遇刺的卷宗推至桌角,指尖划过现场照片上凝固的血渍:"那个自称表小姐的女人,带人绑架王凯,她同伙将王凯拖到中央大街扒光衣服冻死的。"窗外的风卷着雪粒砸在玻璃上,他听见大岛茂往烟斗里填烟丝的声音,一下下,像极了审讯室里的刑具转动声。 "既然你见过她。"大岛茂的烟斗突然重重磕在玛瑙烟灰缸上,火星溅在高桥手背上,"那就由你负责追捕。" 高桥的眼皮猛地一跳,"哈依!"他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兴奋,"我立刻调遣宪兵队,在全城设卡......" "不。"大岛茂突然抬手,烟雾在他指间凝成灰蓝色的茧,"抗联耳目众多,你要外松内紧。"烟斗指向墙上的城区地图,烟嘴戳在醉仙楼位置,"表面上照常巡逻,暗中控制所有出城通道。对绸缎庄、客栈、酒楼的清查,必须在黎明前完成。 午夜的宪兵司令部像座沉默的坟场,高桥站在作战地图前,指尖蘸着红蓝墨水,在城区图上点出密密麻麻的小点。森田站在一旁,光晕在他脸上晃出青灰色的阴影,照亮了地图上被红笔圈住的"绸缎庄醉仙楼"。 "明日卯时起,所有城门暗中加派岗哨。"高桥的钢笔尖刺破纸面,"森田,你带宪兵扮成菜农、货郎,守住各出城要道。记住——"他突然转身,盯着森田瞳孔里的煤油灯倒影,"见到耳后有红痣二十岁左右的女人,立刻汇报,不许轻举妄动。" 凌晨四点,东直门的早市飘来油条香气。真正的菜农被宪兵堵在巷子里,森田套着满是油垢的围裙,扁担上的青菜下藏着南部十四式手枪。他蹲在卖鱼摊旁,听着鱼贩和买主讨价还价,余光却死死盯着每个经过的女人。 与此同时,高桥换上便衣,戴着墨镜坐在城西茶楼二楼。他面前的茶盏空了三次,听着楼下的说书人讲"杨志卖刀"的段子,手指却在桌下有节奏地敲击着。他目光扫过对面绸缎庄的橱窗。那里站着个正在挑布料的少妇,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晃了晃。 城东粮站的粮囤后,两名宪兵扮成搬运工,用草绳捆扎麻袋的手势却透着军人的利落。他们身后的粮仓顶上,狙击手早已架好三八大盖,瞄准镜的十字准星始终锁定在粮站对面的醉仙楼。 雪停了,巷口传来卖豆腐的梆子声。高桥摸出烟盒,点燃一支香烟,看着烟雾在晨光中缓缓散开。他知道,此刻整座城的毛细血管里,都流动着他布置的暗哨。那些挑夫、商贩、茶房,甚至是街角的乞丐,都是他撒出的网眼。而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表小姐",只要敢呼吸,就会触动网丝,落入他早已准备好的铁笼。 早春的阳光透过牙所的窗棂,在青砖地上织出菱形光斑。燕子摘下绣着碎花的布帽,齐耳短发上还沾着些许雪花。她搓着冻红的指尖,哈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今儿我去集市看看,你们想吃啥” 大飞的白大褂袖口沾着道浅黄药渍,正用镊子将光可鉴人的牙钳放进搪瓷盘。听见燕子问买菜,他头也不抬地说:"那就买块豆腐回来吧,挑嫩点的。" 韩伟杰的笤帚扫过墙根,扬起细小的灰尘。他抬起头笑着说:"还是燕子在好,不然咱们这些糙老爷们,怕是要拿盐水泡窝头对付一整天。” 大鹏握着抹布的手顿了顿,听见燕子说要去集市,暗自一笑哪能放过和燕子独处的机会。他抬头时,阳光正穿过牙所玻璃窗,在燕子齐耳短发上镀了层金边。"我和你一起去"抹布"啪"地甩在桌上,惊起尘埃在光束里飞舞,"正好帮你拎菜筐,省得你一个人费劲。" 燕子瞥见他耳后迅速闪过的笑意,会心一笑道:"行啊,"她晃了晃空筐,用手点着大鹏,"不过得先说好,不许挑肥拣瘦,让买啥就得买啥。"话音未落,大鹏已经掀开布帘,冷风卷着他的回答扑进来:"听你的,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韩伟杰扫着地面暗笑,笤帚尖戳了戳大飞的皮鞋。后者正专注地给牙钳消毒,镊子却在瓷盘里碰出清脆的响。"瞧你俩磨叽的,"大飞浅浅一笑,眼底露出促狭,"再不走,豆腐都让别家买光了。" 布帘在身后落下时,燕子听见牙所里传来韩伟杰的哼歌:"正月里来是新春......"调子跑了调,却在"春"字上拖得老长。大鹏伸手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风沙,袖口露出道浅色疤痕——那是前年突围时被流弹擦过的痕迹。"小心脚下,"他望着结冰的石板路,突然伸手虚扶住她的胳膊,"昨儿下过雪,路滑。" 早春的阳光把青石板晒得暖融融的,燕子的粗布围裙兜着刚摘的小葱,嫩绿的叶尖扫过大鹏的手背。他故意把菜筐往自己这边倾,好让她空出的手能偶尔碰到自己的掌心。卖豆腐的木梆子响得清脆,她眼睛弯成月牙:"要嫩点的,晚上做汤。"大鹏凑近她耳边:"再买点糖上次你说想熬山楂罐头。"她耳尖倏地红了,却在递钱时悄悄往他手心塞了颗水果糖——是过年时攒下的,糖纸都有些发潮。 糖葫芦摊上的香甜裹着风扑来,大鹏忽然拽住她的袖口拐进小巷。墙根的迎春开了三两朵,嫩黄的花瓣落在她发间。他伸手替她摘花,指尖触到她耳后细腻的皮肤,喉结滚动了两下。她仰头看他,睫毛在阳光里投下颤动的影:"干嘛突然躲这儿"他喉间发紧,却故意用轻快的调子说:"怕你看见糖葫芦走不动道,先藏朵花给你。"说着把花别在她衣襟上,花瓣蹭过她跳动的脉搏。菜筐里的豆腐颤巍巍的,两人丝毫没有发现周围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