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于是，牧间移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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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间睡懵了。 被饿醒时，眼睛睁开了，脑袋愣是还没醒。 跟睡傻了似的。 他在旅店的床上足足坐了半小时，才渐渐回过神来。 外面街道传来的声音一点一点钻进耳朵里。 稀碎、嘈杂。 还有马车木轮子碾过石砖的轱辘声。 是人间。 他抬手揉了揉脸，接着撕下贴在自己嘴上的胶带：“嘶……” 记忆开始涌现。 梅维丝将他带到城镇后，他就跟她们分开了，迅速找了家旅店，要了个房间，为了防止自己说梦话（房间隔音差），他在自己嘴巴上贴了胶带，接着脑袋里死死绷着的那根弦一松，睡着了。 大致就这样。 伸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牧间看见自己的衣袖，愕然惊觉自己衣服鞋子都没脱就睡了，不由苦笑了下。 他从物品栏里取出一个水桶，又取出一瓶漱口水。 因为懒得动弹，他准备用漱口水漱下口，权当刷牙了，结果刚喝到嘴里就忙不迭地吐了出来。 “好冷。” 牧间再次苦笑。 差点忘了，亚塔大陆现在是一月，正是冬季。 取出热水，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后，他长出一口气，方才感觉自己的脑子真正清醒了过来，接着起身离开嘎吱作响的木床，踩上嘎吱作响的地板，走到窗户边，拉开灰色厚麻布制成的窗帘。 窗户很小。 连他卧室窗户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没有玻璃。 是木制的棕红色百叶窗。 说是百叶，纯属夸张，左右各六叶而已。 叶片由木头制成，又厚又宽，没有现代百叶窗那么薄、那么窄。 六块叶片边缘中间处粘着一根细细的小木棍，将它们连为一个整体，使得拨动其中一块叶片时，其余的会跟着转动。 牧间试着拨了拨后，打开窗户。 他的房间在沿街的二楼。 窗户打开后，明媚的阳光便照了进来，微微有些刺眼。 微风送来略带腐臭的气味，虽是没有工业废气污染的农耕时代，但因为街道卫生的问题，空气质量还不如现代城市。 放眼望去，入目所见大多是二层建筑。 建筑风格整体偏欧式，细节处又带着些中式风格。 牧间眺望一番后收回目光，低头看向下方的街道。 街道由石砖铺成。 不过没有大迷宫里那么规整、平坦。 石砖原本的色调应该是灰白色，但大部分区域都有黑灰色的污渍，也不知道是没人清洗还是清洗不掉。 道路两旁一共有三个摊位。 不多。 这一带大概不是集市。 来往行人也不算多，视野所及不过十几二十人，基本都行色匆匆，神色麻木，并没有异世界动漫里悠闲平和的模样。 摊位老板时不时会吆喝几声。 偶尔有人在摊位前驻足问价。 有驾着牛车，衣着较为光鲜的商人载着货物经过。 按照柴宏的说法，虚拟现实游戏的历史文化并非是编纂的，而是在始终科技的参与和引导下，由npc创造的。 比方说，李白的诗。 确实是李白这个npc写的。 但“诗”这一文学载体，却是在始终科技的引导下出现的。 而当游戏世界发展到预定阶段时，始终科技就会将其向玩家开放。 因为并不是编纂背景、设定、人物传记等资料，而是一步一步发展而来，所以游戏世界的历史人文环境堪称以假乱真，能找到无数可相互印证的细节，而非只是一个个空洞的背景板故事。 这显然有别于传统游戏，几乎可以说是创造世界了。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哐……哐……哐…… 数秒内，附近开着的窗户——不管是一楼还是二楼的——全部被合上。 还有人匆匆关上了临街的门。 只一眨眼的功夫，街道两侧全都门窗紧闭。 商人想要转进巷子里。 老牛一时不听话，把他急得满头大汗，急急忙忙地跳下牛车，将牛拉进了巷子里。 街上行人有的加快脚步，匆匆离开，有的退到路边，就地跪下，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摆出最为谦卑的姿势。 牧间将窗户合上，又将叶片拨开了些。 视野中，什么都没发生。 但附近的门窗并没有打开，路边跪着的行人也没有起身。 直到像这样等了足足数分钟后，一辆由四匹骏马拉着的古典马车宛若闲庭信步，施施然驶过。 马车的用料非常精致，配备着风格奢华的琉璃窗，车厢边缘处装饰着大量黄金饰品，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奢华材料，兼有复杂而精巧的细节设计。 驾车的车夫高高地昂起脑袋，对周围的一切显得不屑一顾。 落针可闻的街道上，马蹄踏在石砖上，车轮子碾过石砖，发出格外清脆的声响。 人们将头伏得更低了。 牧间合上木制百叶，平静地移开目光。 “农耕时代、封建社会的魔法文明”是《亚塔大陆ol》的卖点。 除非游戏公司决定转换风格，否则不会允许故事舞台发生改变。 所以，哪怕这个世界持续运转百年、千年、万年，它依旧会停留在“农耕时代、封建社会的魔法文明”，直到哪一天游戏公司决定让它朝下一个文明阶段前进。 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 即便是玩家。 除非他们联合起来，要求始终科技开放下一个文明阶段，或许才有可能。 可许多玩家正是想体验“农耕时代、封建社会的魔法文明”，才来玩这游戏的。 联名要求无疑天方夜谭。 最关键的是，享受着游戏公司提供的服务，同时又受其限制的玩家们，注定无法改变这个世界。 他们或许能改变局部。 这片大陆上应该存在着由玩家建立的，对平民npc而言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但世外桃源之所以是世外桃源，就是因为罕见。 至于他，还是先想办法自救吧。 曾经百万人在线的《地球ol》，如今玩家数量仅剩一万人了，谁知道《地球ol》什么时候停运谁知道停运后，像他这样的npc会怎样 就算他现在来到了《亚塔大陆ol》，可谁知道《地球ol》若是停运，会不会影响到他 甚至，谁知道《亚塔大陆ol》什么时候停运呢 于是，牧间移开了目光。 「驺吾对您的行为感到不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