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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文被斩，贪墨田产全部充公，用作灾民重建暂居地。 朝臣们心中畏惧太皇太后的威势，不敢替陈启文求情，更何况他做的确实过了。 当着群臣的面怒怼太皇太后不说，还敢在京都城外强占民田。 即使是跟他交好的朝臣，也觉得太皇太后的处罚公正合理。 陈启文的死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迅速传遍京都。 安定门外的灾民咒骂他该死的同时，不忘感念太皇太后的恩典。 数万灾民跪在安定门外，朝着宫廷的方向叩拜，口中称赞太皇太后英明。 于此同时，在民众却传出一些异样的声音。 “要不是朝廷贪腐，渭水哪里会年年决堤，咱们又怎么会背井离乡，跑到京城来，受人白眼，任人欺凌。” “可不是，我二大爷家的三小子在公布任职，听说朝廷每年都给渭水拨款，可全都被人贪了，要不然渭水水患哪里会如此严重！” “前几日五城兵马司那些老爷们，还克扣咱们的粮食，再这么下去，咱们都得饿死，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灾民们有人为朝廷辩解，认为有太皇太后在，总归不会放任他们不管。 可大多数的人，还是听进去了这些谣言。 朝廷年年整修渭水河道，他们也都出工出力，为了自家的安宁，谁不愿意渭水早日安宁。 可他们年年整修，渭水却年年泛滥。 他们的田产，被大水冲垮。 他们的家人，被大水卷走。 他们的孩子，忍饥受饿，被活活饿死在路边。 他们流离失所，被迫离开家乡，一路向着京城走，希望能有一条活路。 很多人走着走着，一头栽倒在路边，再也没有醒过来。 可他们还是来到了京城，看到京城高大华丽的城墙时，天知道他们有多么开心。 他们以为到了京城，他们就能活下去，再也不用忍饥挨饿。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当官的，就是不给他们活路 灾民们群情激愤，心中满是对官员，对朝廷的不满。 安定门外的暂居地，暗潮涌动，似乎有一股暗流悄然滚动。 东南角的一处茅草屋中，豆大的暗黄灯光忽明忽暗，跳动了几下。 “吱呀”—— 木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青色短衫的中年男子，推开了茅草屋的门。 细窄的眼睛，满是慌张，不住地四处打量。 “钱大哥，这地儿真的安全吗” 这是才看到，屋内小几旁坐着一个面目普通的中年汉子，一身骇人的气势，看起来似乎是个练家子。 被唤作钱大哥的男人，放下手中的茶碗，不屑地白了青衫男子一眼。 “赶紧滚进来，别声张！” 男子缩了下脖子，轻手轻脚地进屋坐下，不敢再多言。 等了不到一刻钟，陆续又有两名男子来到茅草屋中。 钱循瞧着面前三人忐忑的面容，心中越发不屑。 这些灾民胆子也忒小了，做这么点事儿就怕成这样。 他们这样，真的完成主子交代的大事吗 钱循心中生疑，面上仍表现得镇定自若，“都来了，交代你们办的事儿如何了” 青衫的男子名为赵大山，是渭水河畔的灾民，性情胆小最是怕事。 要不是为了换粮食，他可不敢听从钱循的安排。 此刻听到钱循的话，他忙说道：“钱大哥，按照您的吩咐，咱们已经在私下传了出去，有不少灾民已经被说服，对朝廷心生不满。” 坐在他右手边，干瘦的灰衣男人，圆滚滚的大眼睛闪过一丝嘲讽。 这个赵大山，胆小怕事，懦弱无能，真不知道钱大哥怎么会找上他。 他满脸谄媚，奸笑道：“钱大哥放心，那些灾民饿着肚子，早就对朝廷不满，要不是前几日太皇太后斩杀了狗官，只怕一早就闹起来了！” “孙老九，瞧你得意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日你可没少往城里跑。” 赵大山早就瞧着他不顺眼，正好趁机给他上眼药。 他冷笑道：“你该不会是去官府高密了吧” 孙老九脸色一变，圆眼微眯，透着一股阴冷，“姓赵的，你别满嘴喷粪，我是为了进城打探消息，要不是我，咱们怎么会知道，姓陈的狗官被砍了脑袋。” “行了，都别吵吵了。” 钱循没工夫瞧他们耍嘴皮子，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李四祥。 “你那边如何了” 四个人中看起来最老实憨厚的李四祥，一开口却是截然不同的狠厉。 “该杀的人已经杀了，明一早尸体就会被发现，接下来要怎么办” 钱循沉思片刻，普通的国字脸上闪过一丝犹疑。 “还不够，有没有瘟疫灾民用过的东西” 三人纷纷摇头，李四祥道：“官家查得太紧，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是啊，钱大哥，你是不知道，”赵大山抱怨道，“那些官兵一旦发现有人得了疫病，恨不得连地皮都刮下来一层，哪里还能剩下什么东西。” 孙老九也摇头，“患了疫病的都被隔离起来，门口有官兵把守，里面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太医看着，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 灾民虽说心中不满，可最近这段时间，粮食充足，吃饱了肚子，很难让他们激起不满。 若是疫病扩散，他们的性命受到威胁，到时候他们只要轻轻挑拨，一切就水到渠成。 钱循思索再三，打定了主意，“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咱们辛苦一些，再送他们几条人命，把事情闹大。” 赵大山三人面色凝重，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毫不意外发现彼此眼中全都写满了恐惧。 这么多人命……钱大哥到底想要干什么 钱循目光扫了他们一眼，神色阴沉可怖，“怎么你们胆怯了” 他放下手中的茶碗，咚地一声，敲在三人心上。 “你们要是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三人赶紧摆手，异口同声道：“愿听钱大哥差遣！” 钱循点头，对他们的表现表示满意。 四人在茅草屋内换好黑衣，紧接着出了茅草屋，分别散开朝暂居地四角奔去。 这一夜，暂居地中不断响起血肉被刺穿的声音。 血，流了一地，仿佛要将整座京都染红。 翌日天还没亮，唐如玥就接到南烛急报。 “不好了，主子，安定门外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