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满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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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转眼已临近春节。 这段时日整个京城最为津津乐道的，就是皇上的五弟紫玉亲王是如何声势浩大地追求凤大将军家的独女的。 哪里有凤大小姐，哪里便必然会有五王爷的身影。 更有成箱的礼物三不五时地往凤府送，每次送礼的人抬着那些箱奁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时，路人都在猜那里面有装的是些什么宝贝。 当然，五王爷挑礼物的时候也毫不避讳，每每掌柜的问他要送给谁，他都直说是给将军府凤大小姐，因此什么都要挑最好的。 有人说，看到五王爷有天晚上进了将军府的门，后面就再没出来。 有人说，因着凤大小姐宠爱一名小倌，五王爷打翻了醋坛子，将那小倌连夜毁尸灭迹了，后来凤大小姐便再不敢流连风月之地了。 有人说，只待凤大将军回京，五王爷就会上门提亲。 甚至还有宫闱里的秘闻，说五王爷跟皇上提起，想娶凤大小姐为王妃，皇上当即震怒，拂袖而去。 只是不知这秘闻是如何传出宫外，以至传得人尽皆知的。 可又有知情人说了，这门亲事即便皇上应允，凤家也未必肯点头。 五王爷那晚虽进了将军府的门，但没多久又从后门被送出来了。 凤大小姐虽没了那些一起享乐的朋友，但还是隔几天便会去逍遥阁喝喝花酒，只不过没听说再专宠哪一个小倌罢了。 凤大小姐每次见到王爷，也总是一脸不耐烦。 有一次她不知怎的被惹恼了，让人端了一盆子凉水，从酒馆的二楼泼了下去，将王爷的前襟和肩头淋了个透心凉。 还有一次，凤家的家仆堵着门，不让王爷进去。 不多时，凤大小姐亲自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招手唤了声“过来”。 王爷刚眼睛一亮，抬脚欲迎上前去，便看到一只黄毛大狗自他腿边率先一步跑到了凤大小姐跟前，卖力地摇尾乞怜。 凤大小姐一边抚着它的头一边道：“阿黄乖，我知你最忠心，比那些个表里不一的人好上不知多少倍。” 还说中午要给那狗加肉骨头吃。 在场的人都看见了，王爷的脸可都绿了。 更有一次，凤大小姐出门置办年货，王爷就跟在她身边。 她买什么都是三份，说是自家留一份，给她的师父送一份，还有一份便是给她的老相好——扶苏的。 当时那掌柜的觑着五王爷的脸色，没忍住往墙角缩了缩，只当自己是个泥做的，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他当时就想，没想到五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头上竟也免不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按理说明明是他们凤家高攀了王爷的，王爷他图什么呢 更令掌柜的讶异的，是王爷的回答。 他亲耳听到王爷说：“扶苏什么都不缺，该买的、该备的，我都给他备好了。你不必再费心为他置办年货。” 原来绿帽什么的都还是小事，王爷甚至能做到自己掏钱给凤大小姐养男人。 忍常人之所不能忍，难道这就是居高位者的气度 掌柜的思来想去，终是难以理解。 但是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这两家的婚事已八九不离十了。 凤大小姐烦归烦，可哪次都没让王爷饿着肚子离开。 那次王爷的衣服被泼湿了，最后还不是被凤大小姐揪回了屋子里，给他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后又把他好好地送出来了。 小情人之间，吵吵闹闹，倒也寻常。 凤大小姐生王爷的气的时候，确实刁钻刻薄了些，可毕竟分久必合嘛。 因此大家将这场闹剧从头追到尾，追得时间久了，各种细节、过程、似是而非的传言都反复品咂琢磨过、详尽地探讨分享过，于是也都追出了几分情份，都盼着这两位能尽早守得云开见月明，把亲事热热闹闹地办了。 然而外面的人哪知道，凤筠对他一再容忍，当真只是因为被他磨得没了脾气。 她不见他，他便不远不近地守着。 他不怕别人看，不怕别人指指点点，甚至就怕别人看不着呢。 可凤筠受不了他这一套。 两人间的闲话越传越真，她出门的时候别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她不堪其扰，只得趁着围观的人还没聚起来的时候，将这尊大佛请进来，好吃好喝地供着，然后再尽快找个由头将他送走。 段少允这法子笨而卓有成效，成功了一次，便次次都循着这法子来。 凤筠哪看不出他的算计 可她骂也骂了，水也泼了，各种践踏段少允自尊底线的事都做了，就差拿个鞭子将他一顿抽，连人带礼物都丢到大街上去…… 然而她也就敢在气头上这样想想而已，若是真动了鞭子，那便是以下犯上，违背了尊卑次第，她自己都得下大狱，更别提第二天外面还不知要传出些什么谣言来。 平心而论，段少允的这个伎俩虽俗烂，但效果倒是很好—— 自他这般做戏以来，皇上再没召她进宫去了，而是只下了道命令，说在她父亲回城前，不许她家任何人擅自离开京城。 凤筠理智上清楚，这场戏对她本人而言没什么害处，而且还可以在明面上保证皇上不对她动多余的心思。 可她就是心生抵触——她确实可以利用段少允，但她不想。 至少她接受不了他把戏做得如此盛大，如此逼真，如此浮夸。 她现在从早上睁眼到晚上闭眼，他这张脸就总是在她面前晃悠，俩人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旁人的加一起都多，就算她打定了主意要躲在家里，他也有法子逼着她来见他。 而且，他日日变着花样打扮。 时而穿得雍容华贵，整个人都像是玉雕的、金塑的，看一眼就能把人晃了眼； 时而又淡雅低调，衣袂飘然，偏偏他的头发丝也都听话得紧，泼墨似的随风轻扬，带出几缕出尘的仙气，仿佛再来一阵风他就要羽化飞升了一般。 有那么几次，他从围场骑马回来，头发束起，身着战铠黑靴，衬得腰劲腿长，又是好一身意气风发的英武气派。 凤筠偶尔晃了神，便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偏偏这姓段的对她的哪怕一丁点反应都格外敏感。 “好看吗”他对着她笑笑。 凤筠抱着胳膊望向别处：“你也就这点可取之处了。” 他倒是心态很好：“在你心里我尚有可取之处，这是好事。” 凤筠拧着眉头瞪了他一眼：“你故意的吧你以为我吃这套” 段少允想了想，道：“不好说。试试总不算亏。” 凤筠气结：“你……你整日里就把心思花在这种事情上你又不是待嫁的黄花大姑娘……真以为有人看你啊又不是战时，竟连铠甲都穿上了。还真不嫌沉！” “现在虽不是战时，想要我死的人却一个都不少。更何况这只是锁子甲而已，很软，很轻的。”他上前两步，去拉她的手，“不信你摸摸” 在凤筠反应过来前，手难免还是碰到了他胸前一片冰凉的甲胄。 她脸上一烫，忙将手抽了回来：“媚俗！下流！肤浅！……可鄙！”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上一个字，她早已一甩袖子跑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