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旧渊宫中 · 真心之邀
君尚与玉卿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苏长安微笑看着龙儿,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几分,嘴角抿出个弧度,像是认命,又像是被什么砸了一脑袋,砸得很准。 他看着那枚混元初生之鳞,心绪像被拧进一口蒸汽锅炉,吱吱作响,乱作一团。 这玩意他要啊。 得要。 必须要。 如果说,他对“回家”的念想只剩下百分之一,那么,这百分之一,就必须从这一枚“龙胎真印”开始。 他盯着那枚鳞片,灼灼发光,仿佛天地初开时的神性碎片,连识海深处都响起某种古老的召唤,像有无形之音从遥远的星界深处回荡而来: “此鳞不取,道不通途。” 这不是诗句,是警告。 是机会。 更是他根本不敢写进任何剧本的希望。 他曾以为,这种东西只存在于天方夜谭,只能成为“封神步”第六式——【御神步】的理论支点。永远只是个设想。 而现在,它就在眼前。 这枚“龙胎真印”,可扭转一切步伐惯性,将修者的每一步,拉裂成两个平行存在的“空间可能”。 一步,两界。 它是“空间偏折”体质的源核,是龙族盘游虚空的本能凭据,也是苏长安构建“封神步”最后三式的神性引子。 他识得这东西。 也知道其禁忌。 传说中—— 凡收此鳞者,气机将与天地九序同步,自此身魂之中,烙下一道“天序撕痕”。 这种撕痕不可复制,不可传承,只属于“那个时间”“那个瞬间”的“那个人”。 错过一次,永不可再得。 苏长安神色复杂,轻轻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本想接住那枚鳞片。却没想到,那枚神印竟自行脱离龙儿的掌心,自己飘来,缓缓融入苏长安眉心。 瞬息之间,他识海剧震,泛起金浪,膝骨、魂台、脊椎三处几乎同时被灼热刺穿,一道微不可见的纹路,从他膝骨延至魂台,如龙鳞剖骨,悄然刻下。真气底层结构开始轻微偏折,气机生变,空间惯性被重新洗牌。 一道无形的龙纹自经络中浮现,在他体内气机底层镌刻下全新的“空间逻辑”。 不再是一条线,而是一组嵌套维度。 这是【御神步】的资格。 神印没入苏长安体内的同时,天地九序略颤,一道微不可察的法则“回响”如风铃之音,在他魂海深处荡起波澜。 那不是普通的灵物附体,而是真正意义上,触发了龙族古老神性中的“血系初契”。 只要是第一个触碰龙胎之人,龙儿便视其为“初父”,在血脉认知中写入“保护、依附、服从”三道天然意志。 苏长安的气息中,悄然多出一抹“幼龙血气链接”, 怀中的龙儿,咧嘴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再一次奶声奶气: “爸爸。” 刹那之间,他感受到小龙人的心跳,感受到那尚未成熟却极为强韧的“天命之骨”,感受到一种无比熟悉的气息,仿佛……真的是亲子血脉。 他眉头大皱,嘴角却带着一丝控制不住的抽动: “……完犊子了,接了。” 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心头一直攀升至他喉间,像压着一声长叹,却被他咽了下去。 烛阴蛇姬半倚在冰玉榻上,原本雪白如纸的面颊,随着体元渐稳,缓缓泛出血色——那是初春山麓才有的薄红,温柔却藏着生机,悄无声息地从颧骨处晕染开。 她抬眸间,恰好撞入苏长安火热又激动的眼神。 妖姬心头一颤,面上顿时染上一层明艳的绯红,像是被指尖悄然点燃了血脉。那抹红从脸颊蔓延至耳根,顺着颈侧泛起微颤,仿佛初沸的泉水,羞意藏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偏过头,想掩饰神色,却终究压不住那红愈染愈盛,连锁骨边缘都浮出三分浅粉。 唇角轻咬,眼波微垂,含羞带怯,始终不敢与苏长安对视。 就在这时—— 龙儿仰起脸,奶声喊了一句:“娘亲。” 声音软糯,干净,带着一种新生命才有的纯澈天真。 蛇姬骤然一僵,那一声“娘亲”,如同雷鸣击心,她猛地抬头望向苏长安,又低头看向龙儿——血液一下子涌上面颊,连眉梢都染上潮红。 从容、羞涩、慌乱、震惊,一瞬间全挤在她脸上。那一刻,脸色的红不再是绯色,也不再是羞怯——而是滚烫的血意涌上了脸颊、耳畔、眼尾,像熟透到极限的苹果,红得发黑,几乎要滴出汁来。 她咬住唇角,指尖轻颤,只觉全身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这两个字点燃,热意自胸口直冲眼角—— 龙儿伏在苏长安怀里,一只小手搭在他胸口,另一只拽住他衣襟,咯咯直笑,龙角晃晃,眼中亮晶晶的,仿佛察觉到了寝宫里的微妙气氛,忽地抬手搭在自己额头上,奶声奶气:“叭叭” 苏长安低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动了动,笑意未至,却被孩子的依赖搅得心底微颤。 这时,烛阴蛇姬缓缓起身,玉指揽起素纱披肩,一身光晕映着月华从窗棂斜照而入,她站在寝榻前,垂目望向他,眼中情绪翻涌,却压得极深极沉。 “苏先生。” 她声音温柔,却毫不含糊,语调缓而稳:“如今你已是龙儿的父亲,我愿将整个旧渊王宫……所有财富、权柄、势力、妖民……尽数奉予于你。” 她眼波轻抬,注视着他眉心还未隐藏神性之印,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我愿以旧渊王宫为聘,以万妖之臣为助,以此生之尊严为托——请你留下,做我儿的父,也做我……这一国之主。” 她的声音渐低,却分外清晰。 “你只需答应,留下——为龙儿的未来,留下来。” 她看着苏长安,那双极美的凤眸中,有隐隐的光亮,也有难掩的颤动。 那一刻,她压下了所有身为妖尊的高傲,把命、宫、子,一并托出。 苏长安垂眸不语,静静地看着怀中婴儿。 那双小小的龙瞳正望着他,清澈、温热、全然依赖。 苏长安忽地笑了笑,却是那种比沉默还要让人难受的表情。 “你太高看我了。” “这不是我该留下的地方。” 他声音轻,却句句如斧凿。 “孩子是意外,龙鳞是因果,责任是选择——不是情绪勒索,更不是道德绑架。” 蛇姬的睫羽一颤,眼中刚燃起的光,悄然黯淡下去。 她收敛情绪,想让语调保持平稳,却终归透出一丝执念未尽的怅然: “你救我一命,救我儿命,斩巨猿、活百婴、清旧渊王庭……你已功成德厚,若愿留下,这里,已是你能执掌的世界。” 苏长安缓缓抬眼,目光沉了些许,声音低哑,却极坚定: “执掌世界” “我连回家的路都还没走明白。” 他说得极轻,却仿佛把他整颗心的重量都一并说了出来。 他低头看向怀中龙儿,那孩子还在咯咯笑,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襟不放,唇边带着新生的喜悦,眼底却有一丝莫名的依恋。 苏长安指尖颤了一下。 他终是开口,语气低缓下来: “但我不会逃。” “我留下神识印记,若他有难,我会来。” 说罢,他右手抬起,一缕幽光从指心浮出,轻柔地贴在龙儿额心—— 那是父之契约,不是身份赋予,而是本心印下。 蛇姬静静望着那缕光芒,眼神从一开始的希冀,悄然转为沉静,再到最后的释然。 她低下头,轻声应道:“……也罢。” 然而那份曾经翻涌的温柔与执念,却像落进水面的光线,余波不绝。 就在这时。 “吱呀——” 殿门轻响,一线光从缝隙中洒进寝宫。 数名宫女端着热水与净衣踮脚而入,脚步极轻,脸上却是无法遮掩的紧张与不安 ——她们怕迟一步,就见不到人了。 然而下一瞬,她们的脚步齐齐顿住。 看到安然无恙的宫主。 热水微晃,瓷盆险些落地。宫女们的眼圈瞬间红了,有人抬手掩唇,泪水早已滚落。 “宫主……还在……” “哇,是小主子………” 声音是压抑的,却又抑不住情绪在胸腔里翻滚。一个宫女手一抖,跪下的动作甚至带翻了手中的净衣,嘴唇颤着,眼神落在苏长安怀里的婴儿身上,像是在看某种奇迹。 外头,小狐妖小璇踮起脚,扒着门框探进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小团子,眼里亮得像是春水撞上初光。 饿霸也在——这匹杂毛马不知何时已探头而来,站在殿门外,脑袋耷拉进来半个,耳朵前倾,鼻孔轻哼了一下,竟出奇地没有咀嚼,只静静看着那婴孩,眼里居然罕见的露出恐惧与敬意。 龙儿察觉到周围多了很多人,小眉头皱了一下,却没有哭闹,只手指轻轻一抓,拽住苏长安衣摆的一角,睫毛扑闪,眼神懵懂。 苏长安目光落在蛇姬脸上。 她面色红润,但眉宇间仍残着劫后的虚弱,可那双眼,却清明柔和,静静望着他,眼底深处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苏长安抱歉的讪讪一笑。 “他交给你了。” 话音低柔,他俯身,将小龙儿,轻轻地、稳稳地,放回蛇姬怀中。 他那指腹,在小龙儿的掌心轻轻一触——孩子的手指蜷了蜷,却死死攥住他指尖,温热又稚嫩。 苏长安目光跳动动,却没有停顿太久,只在指尖停了那么一下,便狠心地收了回来。 一拂衣袍,步履不急,却极稳,转身迈出殿门。 月光已落,洒在他肩头,勾出一圈极淡的银辉,将他背影拉得极长。 火光静燃,殿中宁谧,小龙儿胸口一起一伏,小仍固执地朝着苏长安方向,微微张着。下意识地将那小手朝着他的方向伸着,像是想再抓住那道尚未走远的温度。 风过廊前,拂动珠帘纱帐,蛇姬怀中,小龙儿忽轻轻扭了扭身子,蹙着眉,忽而—— “哇——!” 婴儿忽然猛地一扭身,小脸涨红,一声高亢嘹亮的啼哭自他喉间爆出,毫无预兆,却穿金裂石! 那声音仿佛将这漫长的沉寂彻底击碎,直冲殿顶,震得帷帐轻颤,把身边的蛇姬吓了一跳! 已行至廊前的苏长安脚步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