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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后的第四天。 司玉觉得比起头三天来说，痛感明显减弱，尤其是白天。可能是因为这几天连续掉的针水，术后部位消炎消肿，没有那么疼，或者是晚上疼的睡不着，导致白天睡得时间要多，痛感没有那么的强烈。 司玉今天差不多又睡了一个下午，她睁开眼醒来的时候，一束光亮打在的脸上，她眯起眼睛她扭头看向窗外。太阳已经落了一半，落日的霞光染红了天边，暮云彩霞迷人眼，橘色暖光洒进屋内，司玉迎着这刺眼的霞光，一时之间睁不开眼，但又忍不住想要多看一会。 “好美的落日，怎么会那么美。”司玉喃喃低语。 她看到太阳完全落下，天边的光亮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黑色的夜幕，月亮现出了身形，发出苍白清冽的光亮，它想照亮整个黑夜，但它始终比不上太阳，甚至比不上万家灯火的光亮，因为它们太亮了，以致于人们常常忽视了它。 “醒了怎么不开灯”陈知行拎装着餐盒的袋子走了进来，打开屋里的灯。 昏暗的房间一下子变得通亮，太过刺眼，司玉忍不住闭上眼睛缓了一会。 “看月亮。” 陈知行显然不知道怎么接话，无奈的笑了笑。 陈知行放了学就往这赶，先和秦美兰交了班。林初阳因为比赛的被老师留下来交代一些事，所以今晚要回来的晚些。 他进屋的时候司玉已经睡着了，秦美兰见是陈知行便举起一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压着嗓子说道：“睡着了，我们出去说。” 秦美兰每天都会跟陈知行他们汇报司玉的情况。 “今天医生查房说司玉恢复的不错，司玉早中饭都吃的很好，康复训练虽然很疼，但是还是坚持做完，下午做完训练，我给她按摩后，便就睡下，一睡便睡到现在，毕竟这几天晚上疼的折腾够了，能睡得如此香甜已经很不容易。” “嗯，今天也是辛苦你了，谢谢，这是你今天的工钱。” 陈知行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元递给了秦美兰，她的工钱是一天一付。 秦美兰接过工钱，说道：“不用谢，不辛苦。” 司玉是秦美兰这些年遇到的最好照料的病人，脾气好事不多，她的工作内容也轻松简单，简单来说就是就是钱多事少。 —————————— “林初阳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陈知行把司玉的床慢慢地摇了起来，将枕头垫在司玉后背支着她的腰，把脚下的靠垫调整一下高度。 “他去忙联赛的事，今晚可能要晚点过来。” 司玉点点头，没有说话，脸上很平静，但心里莫名有种失落之感。 司玉讨厌这种失落的感觉，明明是她所期待盼望的，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舍不得了。 陈知行打量着司玉脸上的表情打趣说道：“想他了” 司玉皱着眉头，面露嫌弃，白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可没那么快离开，我打听过了学校这边把参赛的学生报名表交上去后，那边至少要有一个星期的审核，最后再将审核结果反馈回来，再给最终参赛的选手准备的时间，他们主办单位也要有时间进行准备，总之林初阳最早离开也要这个月底，他能陪你到出院绰绰有余。” “哦，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有点过分” 陈知行将司玉的小餐桌支好。 “说实话还是假话”陈知行双眼含笑，他是诚心是要逗司玉。 陈知行将餐盒放在司玉的小餐桌上，一个接一个地打开盖子，饭菜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然后将筷子递给司玉。 他今天晚饭给司玉准备了蒸嫩蛋、黑鱼汤，虾仁炒西蓝花和饭后水果蓝莓。 司玉接过筷子，蹙着眉头说道：“当然是真话。” “过分，不是一点过分，是相当过分。” 陈知行想这种方法不仅过分还相当愚蠢，司玉居然会用自残的方式去逼迫林初阳妥协，难道她就没想到自己这条腿会废掉真是愚不可及。 司玉抿紧了嘴唇，头低低的扒着饭，面对可口的饭菜瞬间没有胃口。 “真话不好听吧”陈知行瞧着司玉这副失落的模样笑出声。 “我愿意听。”司玉说的是实话，比起好听漂亮的假话，难听的真话让她踏实舒心。 陈知行瞧着司玉闷声低头吃着白米饭，菜都没动几口，他拿起另一双筷子给她夹了夹菜。 “多吃菜，白米饭就那么好吃呀” “你让林初阳去参加比赛是为他好，可是你不该用这样极端方法去伤害一个在乎关心你的人，那会寒了他的心，尤其是最亲近的人伤人最痛。” 陈知行知道司玉用伤害自己去逼林初阳妥协后，他先是震惊生气，后是无奈心疼，因为这才是司玉能做出的事，别人永远比她重要，就如她可以豁出命去救当时跟她还是陌生人楚婆婆，更何况那个人是林初阳，陪伴她多年的人。 可是司玉的做法是极端的，是错误的，不仅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 “我知道，我伤害了他，可是这是我能让他去的唯一办法，我不想让他因为我失去这次机会，我已经让他失去过一次。” 司玉怎么不清楚这样做造成的后果，比起她自己来说，林初阳的前途未来比她的命跟重要，这点伤痛她不在乎，哪怕这条腿废了。 “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是会怎么做。” 过了一会，司玉抬起头，一脸倔强，眼神坚定补充了一句，便低头吃饭。 司玉的过去让她形成了自己一套处世方式，她认为只有付出她才能得到救赎，她才能感知自己还活着，别人对她的善意与关心照顾会让她倍感窒息和压力，因此别人对她的好她要加倍地还回去，甚至是百倍。 林初阳当年为了她不去庆历已经让她喘不过气，晚上做噩梦的内容又增加了一样，她从来都没有说过。所以她要对林初阳更好，来消减自己心中的罪恶，她不想欠他。 司玉不敢接受任何人对她的善意与关心照顾，她觉得那些友好是虚无不真实的，还会让她沉溺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她怕有一天他们如果知道她的过去，这些善意与关心照顾就会消失，他们也会离她而去，他们会觉得她恶心，那种感觉生不如死，就如永远不会结痂的伤疤会不停地裂开，发出钻心刺骨的疼痛，所以一开始就要拒绝或者加倍还回去直到两清。 陈知行没有说话，敛了敛眸，目光落在司玉身上，似在深思。 过了一会，陈知行轻声地说道：“那至少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不要轻贱自己，不要觉得自己不重要。” 司玉抬起头望着陈知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筷子。 “只有重视自己对自己负责你才会学会如何对别人好，对方才能切实的感受到这份心意，不然你所谓的为人好只会成为对方的困扰与压力。” 司玉喃喃道：“重视自己，重视自己……” “对，重视自己。”陈知行颔首。 他希望司玉能够重视自己，她远远比她想的更重要，至少在他的心里司玉很重要。 司玉低下头，扯了扯嘴角苦涩一笑，很快恢复正常。 “陈知行，我可以吃点辣吗”司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不可以。”陈知行皱起眉头，不加思考地拒绝。 “太过分了，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一点辣子了，啊啊啊啊！！！”司玉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陈知行当然知道司玉转移话题的小心思，也不拆穿，十分配合。 “你上辈子是辣椒吗这么离不开辣吗” “俗话说无辣不欢。” 陈知行也不惯着司玉，露出一抹坏笑。 “也对，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我和林初阳明晚买些辣的菜回来，我和他吃，你在一旁闻着，也算是闻辣止瘾。” “混蛋！”司玉听完低声咒骂。 “我听见了。” “哼” “好了，赶紧吃，菜都凉了，吃个饭都不让人省心。” 陈知行瞧着司玉的饭还有一大半，不禁头疼起来。 “知道了。”司玉说完低头认真地干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