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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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3点。 静江市货运港口。 走下船的那一刻，如同置身梦境，脚下的土地是从未感受过的踏实与厚重。 港口的人们繁忙但有序地工作，远方一架飞机在天空划出一条白线。 汽车的鸣笛声，港口的集装箱起重机发出机械运作的声音。城市的生命脉搏如此清晰。 港口正前方，几辆商务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几人，西装革履。 带头的那位身姿挺拔，西服加墨镜让他穿出了黑客帝国的感觉。 那人不紧不慢地向我们走过来，礼貌地与我们握手。 “您好！塔瑞斯静江总部，ehs工程师，周顺政。” ehs，即环境、健康、安全，其实一般就是抓安全这一块的工作。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这帮人在公司挺清闲的，不过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够他们忙活的了。 “陈总都和我交代过了，几位请上车吧！需要做的公司那边都安排好了。” 周顺政打开车门说道。 李明哲向我们几人挥了挥手，坐上了同行的另一辆车。 君合制药公司并不在静江市，而是在内陆的冀川市。 李明哲也不打算在塔瑞斯总部停留，而是直接乘坐私人飞机飞回冀川。 ehs的人也没有多问什么，车里很安静。 回到公司总部，我本以为会有什么特殊处理，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一路上，除了公司门口几位靓丽的前台小姐吸引了我的目光，此外再也没有值得注意的事。 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来到公司会议室，周顺政也只是简单与我们沟通几句，聊了聊关于赔偿的事，同时强调了一下保密协议的部分，最后才浅浅谈了谈这次事故。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我们不必担心，公司完全有能力处理。我们先带薪休假两个月，但是在陈总回来之前不可以离开静江市，因为要配合后面的海岛事故调查。 然后便不管我们了。 没有高层级别的人物与我们交涉，似乎我们的回归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除了暂时不能离开静江市，其他方面公司并未做出限制。 虽然公司没有约束我们的自由，但这么毫不在意的处理方式，在我内心还是有些失望的。就好像我们在海岛生死存亡的事情只是个无关痛痒的闹剧一般，根本没人在乎。 走出公司大门。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从现在起，我们就这么带薪休假了 我换了新手机后，立刻给母亲打了电话。 母亲此前因为患了肩周炎，来静江市医院动了手术，那段时间我也请了一个月的假陪着。 后来手术结束，父亲又带着母亲回到了农村老家。 不过好在，母亲对于我工作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只知道我的工作涉及一些保密内容，因此也不会多问。 听到父母在农村老家安然无恙的消息，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但出于安全考虑，我还是提醒父母平时可以买些日常的药物备着，最好再买些口罩。 母亲知道我是在医药公司上班，对这些建议自然也是无所顾忌地采纳了。 而我只是说最近秋冬换季，可能会有流感这个理由敷衍过去。 我非常不确定病毒会不会在其他地方传开，但经过噩梦般的半个月，还是觉得应该防患于未然。 当然，老家在农村的好处是存的余粮多，短期内倒也不必刻意屯些食物。 晚上的第一件事，就是7人在静江市中心吃喝玩乐。 庆祝我们死里逃生，也好好享受下第一天带薪休假的感觉。 几人在新世界大厦挑了一家价格不菲的餐厅，好好奢侈一把。 新世界大厦坐落在静江市中心，餐厅在大厦60层，坐在里面透过玻璃，可以欣赏到整座城市美轮美奂的夜景。 饭后闲谈之余，我们聊起关于公司的此类行为。 许哲和赵嘉欣纷纷表示，要在两个月后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辞职。 塔瑞斯的薪水虽然很高，但这种玩命的事情，他可不想经历第二次。 况且塔瑞斯给出的赔偿已经算是让我们几人今年发一笔小财了。 赵嘉欣则准备回老家，工资低些没关系，但想找一个相对轻松的工作。 不过，李有康觉得此时离职实在太亏。除非塔瑞斯裁员，不然他就赖在这里混日子，毕竟塔瑞斯在薪水这方面确实没得黑。 张泽宇持有同样态度，这倒也在意料之中。他在研发中心，参与的项目核心内容最多，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离开塔瑞斯。 “染哥你怎么考虑” 许哲问道。 “我……应该还是先留在公司吧。” 我有些犹豫道。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我确实不想再参与rh01的相关项目了。但舍不得这样的高薪也是实话。 我家来自农村，家里也谈不上富裕，能在塔瑞斯上班确实是我能实现经济自由的难得机会。 “你可得考虑好啊染哥！这可是犯法的……搞不好哪天，塔瑞斯就塌房了呢！” 许哲善意提醒道。 “我知道，到时候我会向公司申请调到别的项目部门。不会再参与rh01的事了。” 我点头道。 “晓雨你呢” 许哲又问道。 “我还没考虑好哎……” 晓雨看了我一眼回答道，“应该也是先留下来吧。暂时也没有别的好去处……” “佳璐呢你怎么打算” 晓雨侧身看向颜佳璐问道。 “配合公司处理完项目调查，我就辞职。” 颜佳璐淡淡回答道。 “啊两个月的带薪休假哎！你不要啦” 赵嘉欣惊讶道。 “我才不稀罕呢” 颜佳路冷哼一声，语气颇为傲娇。 这也不奇怪，颜佳璐家在首都北平，从小家境富裕，对她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奥！所以你还是打算回北平喽！” 赵嘉欣颇为羡慕道。 颜佳璐点了点头。 “你们真的不再考虑下吗塔瑞斯这样的公司实在不值得我们卖力，北平也有很多发展机会的。” 颜佳璐对众人劝说道。 “大小姐你是没体验过人间疾苦吧！塔瑞斯做的事确实上不了台面，但待遇可从来没人吐槽过。不是所有人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 颜佳璐刚说完，张泽宇就插上一嘴。 “难道你就心安理得地继续做着违法的事” 颜佳璐反驳道。 “这个项目背后的意义非凡，这会是生命科学的一大进步！你干嘛总是纠结违不违法出了事和我们关系又不大！” “所以做违法的事就合理了还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公司是在杀人！我到现在也没有联系到姚静，你还能保证她是安全的吗” 颜佳璐愤怒地看着张泽宇。 张泽宇愣了愣，“不可能，研发中心那会被隔离的几位同事，我上午在公司时候还见到几个呢！他们都安全得很！” “公司一定是做了什么！” 颜佳璐十分笃定。 “不可能！除非她尝试过泄密……” 张泽宇缓缓答道。 “哼！塔瑞斯就是华国的毒瘤！” 颜佳璐气愤地撇过头去。 而张泽宇却异常疑惑地看着颜佳璐。 “佳璐，你不会是也想泄密，举报塔瑞斯吧” “所以你是站在塔瑞斯这边的” 颜佳璐同样的眼神看向张泽宇。 “你考虑过后果吗” “我只知道绝不能任由塔瑞斯胡作非为！” “第一，塔瑞斯的势力庞大，控制媒体的话语权也不在话下。 第二，拿不出实际证据，即使政府部门也不会轻易对塔瑞斯调查。 第三，我不知道姚静到底什么情况，但如果你真的做了这件事，结果一定是飞蛾扑火！” “那就不劳您担心了！” “我是在救你，塔瑞斯又不傻，凭什么对我们这么好说白了不就是让我们乖乖闭嘴吗！你这样做，真的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我才不稀罕他的赔偿！如果能早点确定这是个违法项目，绝不会拖到今天！” 颜佳璐倚靠在椅子上，满不在乎道。 “没有证据，你真以为斗得过塔瑞斯你辛辛苦苦收集的数据，甚至都不能带上船。这就是塔瑞斯！” “那和你没关系！总之我一定要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说罢，颜佳璐面无表情，起身离开。 原本愉快的饭局，氛围瞬间跌入谷底。 “哼！……” 张泽宇摊了摊手，脸上挂着一副不屑的表情。 “干嘛呀这是！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伙伴嘛……” 赵嘉欣尝试安抚道，但颜佳璐此时已走下楼去。 “佳璐勇气可嘉，但是行为愚蠢！她要是真打算就这么两手空空举报塔瑞斯，那可太乱来了！” 李有康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唉……” 赵嘉欣也是无奈叹了口气。 饭吃了一半便不欢而散。 回来静江后，我们几人目前也只能住在公司安排的单人公寓里。 而颜佳璐，家里给她在静江市买了套房，她自然是回自己家住。 回去的路上，几人一直沉默不语。 我很担心颜佳璐的举动会招致塔瑞斯的威胁。 不过看得出来颜佳璐态度坚决，恐怕她不会轻易罢休。 我自是没有勇气做这种事，本就是个不起眼的打工仔，替天行道这种事，还是交给那些有志之士吧。 而颜佳璐，在我印象里她沉着冷静，以前和她不熟悉的时候总觉得她就是个冰山美人。 但不管怎样，她绝不是个由着性子，做事冲动的人。 她对此如此执着，恐怕她真的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 但这没道理，她的存有数据的u盘不可能被带过来，我们的随身物品都丢在了方舱基地内，况且有李明哲的人看着我们。 回公寓的地铁上，我再次问起关于姚静的事情。 但张泽宇却十分肯定。 “当时研发中心有14人被带走，因为那会小白鼠走丢时，这几人都曾在附近实验室待过，而且没做好防护。上面担心隐患，所以就隔离了。” “但是从小白鼠走丢，到临床实验启动，这期间差不多有20天了。需要隔离这么久吗我们从海岛回来，也不过是观察了5小时，又做了两次核酸测序而已。” 我质疑道。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张泽宇一脸无辜地看向我，同时似乎也变得疑惑起来。 “还有姚静的事情！” 晓雨也补充道。 “我确实没看到姚静……要不然明天去公司问问当时一起被隔离的其他同事就知道了。” 张泽宇回答道。 “你说不会真的……姚静可能被公司……” 赵嘉欣不敢继续说下去。 张泽宇微微垂下头，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担忧。 “如果姚静她真的违反了协议，我很难说公司会做到什么程度。” “她真的会被公司灭口吗” 晓雨担忧道。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公司的底线究竟在哪！你们问我也没用啊！搞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 张泽宇烦躁地转过头去。 一路上，几人再次沉闷着走回了公寓。 张泽宇的话让我对塔瑞斯反而有了更多的敬畏。 搞不好哪天，我会不会也被处理掉呢 或许我也该好好考虑，两个月后还要不要留在这里，万一落了个有命拿钱没命花钱，那可就亏大发了。 第二天，早上10点。 不需要上班，我可以安心睡到这个点。 今天依然无事可做，想回家看看的话，也只能等到陈旭光回来，海岛事故调查会之后了。 张泽宇给我发消息，说去公司汇合。 既然颜佳璐对姚静的事情耿耿于怀，那我们就去公司，看看能不能查到姚静的消息。 当然，张泽宇也说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静江市塔瑞斯总部。 中午我们先去公司餐厅吃了午饭。 颜佳璐虽说与张泽宇针锋相对，但这次的目的是相同的，二人也没有吵闹。 “还是联系不上姚静吗” 张泽宇问颜佳璐。 “嗯…” 颜佳璐头也不抬回答道。 “那待会去服务中心问问吧……从海岛回来的同事，服务中心前台那边应该都有记录。” 张泽宇说道。 来到前台，穿着制服的前台小姐热情地与我们打着招呼。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前台小姐礼貌且温柔地询问道。 “我想查一下，一个多月前，有几个从海岛回来的同事，他们现在在哪” 张泽宇回答道。 前台小姐愣在原地，谨慎地看着我们。 “哦！”张泽宇随即拿出工作牌，“我们是昨天从海岛回来的，前一批那几人是我的同事。” 前台小姐接过工牌，在员工服务中心查询确认后，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