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没有血缘,亦是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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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回春阁内,一处床榻旁支满了火炉。 寻常妃子都难道一见的银霜碳仿佛不要钱般大肆投入火炉,明明屋外寒霜腊月,屋内却炎热如夏。 时任当朝太医之首的五品太医戚良骥眉头紧锁,手中动作不断,几乎不敢有片刻停息。 凝视着秦乾那面若白纸,气若游丝的模样,夏映雪却还是淡然的问道: “勘察的如何” “他这副样子,可是装的” 戚良骥沉默了片刻,无奈的苦笑出来。 “禀报陛下,上柱国这些年历经困苦,受尽困苦,几乎是油尽灯枯。” “光看他身上伤痕,几乎是大疤套小疤,小疤添新伤。” “若不是上柱国前些年在军中锻炼了体魄,换做常人恐怕早就死了。” 夏映雪摆了摆手,美眸之中满是不耐烦。 “不过是让朕心软的苦肉计罢了。” “朕这些年虽然下令将他囚禁在神机营内砍柴喂马,但并没有下令折磨他。” “他如今这副模样,肯定是串通了秦老太。” “一个不顾高龄跪地祈求,一个暗自伤己演一出苦肉,真是好计谋啊。” 戚良骥吞了吞口水,还是忍不住说道: “陛下,上柱国身上许多伤口化脓腥臭,这可不是仓促间就能……” 戚良骥话没说完,夏映雪突然扬唇一笑,不过那双美眸之中,却冰冷如渊。 “朕叫你来是救人,可不是让你来乱嚼舌根!” “你到底收了秦家多少好处,替这个意图谋反的逆贼说话啊” 见此一幕的戚良骥几乎是浑身颤抖,要知道女帝心中杀意越重,就笑的越是灿烂。 除了上柱国外,几乎无人能参透她心中所想。 “砰!砰!砰!” 戚良骥立刻跪下,数十个响亮的响头磕了下去,鲜血激满了整个地板。 “臣不敢,臣对陛下绝无二心!” “臣只是凭借所学,说出实话罢了。” “陛下若是不信,可再去差其余太医过来,若是和臣说的有半点差错,甘愿受陛下处置。” 夏映雪没有回应,眼睑微合。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戚良骥砰砰砰的磕头声。 就当这位太医首阁快要磕头磕死的时候,夏映雪终于缓缓抬起了手。 “朕只说一遍,尔等听好。” “你们不了解秦乾,但这世界上却再也没有人比朕更了解他。” “他为了让朕心软,可是什么苦肉计都用的出来。” “你们第一次遇见看不出来,朕不怪你们。” “但若是日后遇见,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吗” 戚良骥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臣懂了,上柱国这是自讨苦吃,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所幸陛下慧眼识珠,看破了他的阴谋。” 夏映雪点了点头,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满意。 “你们要记住,这世界没有比秦乾这个逆贼更无耻,恶毒,禽兽,忘恩负义的人!” “若不是朕已经答应了秦老太饶他一命,他就算死的再惨也不关朕的事。” “等把他治好,就通知秦家把他带回去吧。” “留在这里,脏了朕的皇宫。” 戚良骥连连点头,“臣等知晓。” 夏映雪摆了摆手,“你们出去吧,朕和上柱国独处会。” 屋内无人敢逗留,纷纷鱼贯而出。 夏映雪莲步轻挪,靠近床榻。 凝神望着那面容虚弱苍白,但骨相俊秀的青年。 脑海中的回忆突然闪回到了二人初次见面。 那时她生性爱闹,女扮男装入了太子辅名下读书,和秦乾结下了同窗情谊。 直到她天葵突来,葵水染红了床铺,身份即将败露的时候。 是秦乾挺身而出,和她交换了床铺,被其余同窗无端辱笑数年。 后面三皇兄密谋造反,计谋被秦乾戳破,走投无路的他率领着最后的死忠占领皇宫,叫嚣着要将此地付之一炬。 当时火海漫天,人群争相踩踏,枉死者不计其数,其中甚至不乏趁火打劫者。 父皇、大哥已死,三哥早就陷入癫狂。 对于这个千疮百孔的大夏来说,任何皇子都有继承大统的希望。 唯独她这位公主,却被留在火海之中等死。 就在此时,秦乾单骑踏火而来,更是不顾尊卑,将她拥入怀中,冒死救出。 随后便是在满朝文武激讨该拥簇哪位皇子登基之时,毅然而然的选择拥护自己。 想到这里,夏映雪眉头舒展,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之光。 原本以为秦乾只是想扶持一位傀儡上位,却没有想到他真的尽心尽力辅佐自己,平日里也是悉心教导自己帝王之术。 那时自己真的以为遇上名臣救主,愿意和他共演一场君臣嘉华,与他共享权柄。 若不是秦墨出现,拿出重重证据。 让自己洞悉一切只是大武下的更大的一场棋,恐怕自己真的要下嫁于…… 回忆起记忆中那刺痛的一幕,夏映雪柳眉骤然凝锁,猛然摇头,眼神再次复于寒冷。 “来人,去调查一下。” “朕明明说的是将上柱国关押在神机营,好生照顾。” “为什么如今他奄奄一息,身上伤痕无数” 大夏凤啼六年,大年初二。 女帝皇恩浩荡,大赦天下,饶恕逆臣秦乾谋反罪过。 神机营马厩刘霍光勾结大武间谍,意图谋害大夏栋梁上柱国,诛九族。 兵部尚书徐文龙造反失败,畏罪自杀,诛九族。 …… 等到秦乾再次苏醒,已不知道年岁过去几何。 他缓缓睁眼,发觉周围破木老屋,不过却比先前的马厩好上太多。 自己上身赤裸,伤口敷上了药膏。 “我明明应该死了,为何” “少爷,你终于醒了!”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秦乾身形一震,满脸的不可置信。 当他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发苍苍的面庞,此刻正老泪纵横。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能有少数几个无条件对他好的人。 那么眼前秦府的老管家,秦安,无疑是其中一位。 “安伯,我怎么会在这里” “少爷,是陛下送你回了秦家。” “你不知道,为了求陛下饶恕你,老夫人这半年来从不间断,去乾清宫跪求陛下啊!” 秦安擦着两行老泪,看着少爷身上的各种伤口,又怒又气,却只能无言落泪。 秦乾闻言心头一酸,眼眶当即就红了起来。 纵然当初自己因为被诬陷谋反,弄的名声扫地,但秦老太却还是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孙子看待。 “奶奶她人呢” 秦安为之一顿,擦泪回道: “回少爷,老夫人感染风寒病倒了。” “立冬过后,风雪渐烈,老夫人每日跪在乾清宫外替少爷求情,即便身披狐袍依旧难挡风雪。” “大赦当天,老夫人喜极而泣,回来就病倒了。侯爷请了许多名医施救,却没有太大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