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年前,你不是就不认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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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傲风的声音在阴冷的牢房里炸开,压得空气都紧了一层。 秦乾松开了手。 铁链轻轻晃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响,像是要断裂。 四周的流民低头不语,没人敢动。 秦傲风背着手,转过身。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他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刺耳。 “你自己看看,看看你现在的处境。” 抬手,指了指四周。 墙壁上湿漉漉的青苔,地上散乱的稻草,牢房里弥漫着腐烂的气味。 “这是你自找的。” “你惹怒了陛下,惹怒了朝廷,现在连秦家都护不了你。” “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秦乾没说话。 秦傲风转过身来,盯着他。 “去,向陛下认错。” “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这些流民身上。” “你是秦家的人,秦家还在,你还能有命。” 牢房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 没人敢抬头,没人敢动,只有铁链偶尔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秦乾站着,双手垂在两侧,没动。 半晌,他才开口。 “父亲,我不会这么做。” 声音不高,却清楚。 秦傲风猛地转过身,眼中透着一股寒意。 “你说什么” 秦乾抬起头。 “我说,我不会做。” “这些人已经够惨了。” “再把罪名全推到他们身上,他们还有活路吗” 秦傲风冷笑了一声。 “活路” “你管他们有没有活路,你先看看你自己有没有活路!” “你以为你不做,陛下会放过你” “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从这牢房里出去” “你以为你是三年前的上柱国” 秦乾沉默了一瞬。 “父亲,这件事,不应该他们来承担。” 秦傲风一拍手,咬着牙,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你连命都快没了,还在跟我讲这些” “秦乾,你真是比秦墨差远了!” “人家秦墨回了秦家,家里蒸蒸日上。” “你呢你看看你现在,看看你这副鬼样子!” “你不如他,哪怕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秦乾站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伤痕累累,指关节上还有几道裂口,干涸的血迹像一块块枯死的叶子。 他开口:“父亲,不是三年前,你就已经不把我当儿子了么” 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秦傲风的脸色瞬间变了。 牢房里一片死寂,只有水滴声在空气中断断续续地回响。 半晌,他猛地转身。 “好,好得很。” “秦乾,你不听我的话,没人能救得了你。” “这次惹怒了陛下,你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完,转身大步往外走。 铁门被重重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牢房里安静下来。 小安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砸在地上。 秦乾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别哭。” 小安抬起头,抽噎着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都活不成了” 秦乾摇了摇头,“会有办法的。” 他说完,靠着墙坐下,闭上了眼。 牢房里很暗,只有一丝光从铁栏外透进来,落在地上,像一条细线。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传来。 铁门被打开,一个太监站在门口。 “秦乾。” “陛下召见。” 他尖着嗓子,声音像一把锉刀。 两名侍卫上前,拽着秦乾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路上,没人说话。 出了大牢,阳光刺眼,地面干燥得裂开了缝。 侍卫押着他,穿过一片花园,停在了一座别院前。 院门打开,露出一条幽长的走廊,两侧种满了桃树。 风吹过,桃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 他被带到一间屋子里,门开着。 夏映雪坐在里面,一身素色锦袍,手里拿着一卷书。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和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上柱国判若两人。 曾经的他,一身戎装,站在朝堂之上,说一不二。 如今却是这副模样,蓬头垢面,身上还带着铁链。 她随手把书放下。 “秦乾,你这么闹,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秦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我只是想,给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家属,一个公道。” 夏映雪皱了皱眉,声音冷了几分。 “秦乾,你就不能说实话” 秦乾站得笔直,声音平静。 “我说的,就是实话。” 夏映雪冷笑了一声,抬手一挥。 桌上的文件被甩了出去,散落一地。 “自己看。” 秦乾低头,捡起一份文件,翻开。 上面是兵部的调查资料。 每一项抚恤金的发放明细都写得清清楚楚,连一分银子都没有少。 还有那几个乞儿的名字。 备注里写着:非烈士家属。 秦乾的手停住了。 夏映雪哼一声,“你还敢说,自己没有别的企图” “秦乾,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你是不是觉得,本宫会永远信你” “你要是还想活命,就老实点。” “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然而此时…… 秦乾却低着头,手指拂过那份书简,触感微涩,纸张边缘粗糙得扎手。 “这不是原件。” 声音很淡,不急不缓。 夏映雪的目光扫过,眉头微微一皱。 秦乾再次开口,“调查书简,抚恤名录,这种东西,向来要用特制的材料,书简封装有规制。” 他抬起手,将书简翻到封口处,指尖点在上面: “书简线,是金丝乌蚕线,修订后,除非重新缝线,否则绝不会有拆开的痕迹。” “但这里的线,不是。” 说着将书简递过去,边缘稍稍往外拉,露出一根线头。 线头泛着微光,细看,却不是金丝乌蚕线的质地,更像是普通的棉线。 “还有墨,这种书简,必须用天韵清阁的墨,墨色浓重,百年不褪。” 他用指尖轻轻擦了一下字迹,墨色晕开了一点,留下淡淡的痕迹。 “可天韵清阁的墨,不会晕。” 夏映雪看着那道痕迹,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有人改了书简” 秦乾低头,手指继续翻动: “不是有可能,是一定。” “书简封装,材料规制,这是兵部的规矩,但这里面,连最基础的规矩都没做到。” “这东西,连一张废纸都不如。” 夏映雪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嘲讽。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我就让兵部的人当面来对质。” “到时候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来人,去把兵部侍郎给我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