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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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也没料到斯内普竟真敢动手，他心情颇好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魔杖，指尖捻着杖身转了两圈，盯着看了几秒。 这就是传说中的老魔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做得不错。”他头也不抬地随口称赞，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的满意。 可话音刚落，眼角余光便瞥见一道急促的身影冲了上来，他挑眉转头，“你怎么来了” 林青青喘着气，长袍被夜风掀得猎猎作响，德拉科也慢一步跑了上来，“别..别跑那么快。” 安东尼的目光在德拉科脸上停留了一秒，那双总是带着审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兴味，随即又漫不经心地移开。 故人的影子不是很强啊，他无所谓的垂眸，将魔杖收好。 转身时，他朝林青青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气听不出情绪：“走了，有空回来看看。” 话音未落，他已迈开腿掠过两人，脚步声在空旷的塔楼里敲出沉稳的回响，一步步向楼下走去，很快便融进了石阶的阴影里。 她猛地回头，正对上斯内普转身时投来的目光，那双总是覆着冰霜的黑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德拉科此刻还陷在混沌，眉峰紧蹙，似乎想问些什么，嘴唇刚动了动，斯内普已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揽住他们的肩，不容分说地将两人往楼梯口推去。 他的动作不算重，掌心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黑袍扫过林青青的手臂，带起一阵混合着龙血与苦艾的冷冽气息。 “走吧，”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这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教授，为什么明明我的咒语更——” 她看着斯内普的眼神，那双黑眼睛里没有平日的讥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郁。 林青青喉头发紧，无力地低下头，再没说一个字。 就在这刹那间，她看见阴影里的石柱后一双绿色的眼眸，那颜色本该像春天最鲜活的草地，此刻却燃着怒火与哀恸。 她的睫毛颤了颤，随即像什么都没看见般，极自然地移开视线，任由斯内普将他们推向楼梯。 黑袍扫过石阶的声音里，藏着她骤然加快的心跳，和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叹息。 ——— 天边的云正慢慢沉下来，把原本清亮的月色压得发暗，连远处教室窗棂上的微光，都像是蒙了层薄纱，透着几分朦胧的滞涩。 林青青立在廊下，目光越过庭院，落在远处亮着微光的教室窗棂上，许久，才缓缓转过脸。 “德拉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德拉科的脚步顿了顿，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像是被这个问题拽回了更混乱的记忆断层。 “我...找到了一封信。” “什么”林青青疑惑地抬眸，眉峰微蹙。 “是… 一封情书，写给我喜欢的女孩。” 德拉科的声音有些发紧，像是在念什么陌生的咒语，每个字都透着迟疑。 林青青顿了顿，侧头看他时，正撞见他眼底翻涌的混乱，灰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情书”她的声音很轻，指尖悄悄攥紧了长袍下摆。 “我也不知道……”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夜风更冷，带着对自己的嘲弄，“为什么会写那种东西。” 他看着林青青，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困惑，像个迷路的孩子：“可我站在这里，看着你的时候…” 他顿了顿，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总觉得，那个人是你。” 林青青抿紧了唇，感觉哪里不太对。 她叹了口气：“抱歉，德拉科，我现在心情很差，不是很想跟你聊天。” 德拉科没再说话，灰蓝色的眼睛在她转身时暗了暗，却终究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 两人的影子在石阶上被月光拉得很长，又重叠在一起，缓缓往下走去。 这条路太过熟悉了。 过去无数个夜晚，德拉科送她到这里，总会趁机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带着温度的吻，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与温柔。 她顿了顿，突然回头看他。 “德拉科，”她嗓音发涩，却努力撑着平稳，“如果选好了就不要回头，这条路我帮你看过了，你以后，会非常幸福的。”她像是想笑，嘴角却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你不是说过吗，马尔福从不后悔....我啊，最喜欢说话算话的人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上了恳求：“所以拜托你，不要让人担心好不好，我真的没有精力再...” “不要…别哭，莉亚，我——” 德拉科看着她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呼吸都乱了。 他猛的上前两步，手忙脚乱地想去擦她的眼泪，指尖触到她脸颊的瞬间却又顿住，像怕碰碎了什么。 ‘女孩子怎么都这么爱哭，像是水做的一样。‘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德拉科忽然愣住。 就在这时，天际炸开一声惊雷，紫蓝色的电光瞬间劈开夜幕，把两人的脸照得惨白。 他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双臂猛地收紧，将眼前的女孩死死抱进怀里。 林青青的脸颊贴上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比雷声更震耳。 德拉科自己也没料到会抱得这么紧，怀里的人在微微发颤，像只受惊的小兽，这让他心底猛地揪了一下——又是这种熟悉的慌乱，仿佛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把什么珍宝护在怀里。 他低头时，鼻尖蹭到她的发顶，柔软的发丝扫过皮肤，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闪电的余光还残留在视网膜上，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更用力地收紧手臂，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等他从这熟悉的悸动里回过神，怀里的人突然猛地一挣，力道大得惊人，像攒了满身的力气要挣脱什么束缚。 “我..不，不许随便抱我！”林青青退开两步，后背抵在冰冷的石阶扶手上，才勉强稳住身形，她抬手用力抹了把脸，“你不要太过分了！” 少年的手臂僵在半空，灰蓝色眼眸满是错愕，显然没料到她反应如此激烈，她发间的清香曾与他身上的雪松味短暂交融，此刻正随着夜风一点点散逸。 林青青看着他怔忡的模样，忽然咬了咬牙，低咒一声：“该死的！” 这三个字像是带着某种决绝的力道，砸在寂静的石阶上，她甚至没敢再看德拉科一眼，转身就朝着来路狂奔。 德拉科站在原地，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脸颊的微凉，和方才拥抱时她身体的轻颤。 他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眉峰微微蹙起，心底那片混沌的记忆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她的奔跑，也跟着晃了晃，却始终抓不住清晰的轮廓。 潘西疑惑地在走廊张望了一圈，回头看着正敷着面膜看书的达芙妮。 “真奇怪，外面为什么这么吵”她关门时带起一阵风。 “慌什么。” 达芙妮翻过一页书，指尖在书页边缘留下淡淡的水渍，“刚刚有人从天文课跑回来，说邓布利多…… 没了。” “没了” 潘西的声音陡然拔高，她踉跄着扶住桌角，目光下意识瞟向窗外——禁林方向似乎有微光闪烁，像是有人在举着魔杖移动，“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 话卡在喉咙，走廊外突然传来玻璃破碎声，混着低年级学生的抽泣。 “一直什么”达芙妮轻轻合上书，仿佛怕惊扰了字里行间还没散去的暖意——那是上周天文课上，邓布利多在塔楼顶给他们讲星轨时，落在书页上的月光余温。 潘西嘴唇动了动，只发出轻得像叹息的声音：“一直像座山。” 是啊，邓布利多总在那里，在校长办公室的窗前，在开学宴的高台上，连银发间的星光都像不会灭，可现在，有人说那座山倒了。 “真荒谬...”她喃喃道，还没回过神。 达芙妮用湿毛巾擦了把脸：“我也这么觉得，但世事无常，亲爱的。” 潘西张了张嘴，然后缓缓点头。 这时，隔壁的米里森猛地撞开房门，制服沾着草屑，脸颊红肿，像是刚打过架：“别待在屋里了！” 潘西冷下脸：“你该敲门。” “守夜！” 米里森嗓子沙哑，攥着断魔杖的手在抖，“他们说要在礼堂守着等消息。赫奇帕奇的人哭成一团，拉文克劳教授在校长办公室门口站着，像堵墙……” 话没说完，休息室另一头突然传出压抑的哭声，有人埋在同伴肩头，肩膀抖得厉害。 达芙妮站起身，眼神里没有慌乱，反而是一种平静的麻木。 周围的喧嚣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了，低年级学生的哭声、高年级学生的争执、远处不知谁撞翻桌椅的声响，都变得模糊。 雷斯朝她走来，脚步声在嘈杂里格外清晰。 达芙妮看见他领口没系好的领结，是今早她帮他调过的样式，现在歪了一角。 他微微俯身，气息落在她耳边，带着一丝刚从外面回来的、禁林里潮湿的草木气息。 “我的公主还是这么美丽。”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达芙妮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 她抬眼看向布雷斯，他的眼底没有慌乱，也没有麻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像深夜里还没被惊扰的黑湖。 远处禁林的微光又闪了一下，这次更近了，隐约能看见是几个身影朝着城堡的方向跑来。 “我们该去礼堂了。” 达芙妮轻声说，声音里终于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布雷斯没有直起身，只是轻轻抬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那缕头发刚才被米里森闯进来时带的风打乱了。 “嗯，” 他应了一声，声音依旧很低，“我陪你。” ——— 银白色帷幔随穿堂风轻晃，烛火把灵柩旁的黑玫瑰映得更暗。 林青青含在嘴里的柠檬雪宝还没来得及化完，酸甜的味道却突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压了下去。 邓布利多的灰色斗篷边缘还沾着门外的夜露，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礼堂里互相搀扶的学生，可林青青的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了人群最前方那个削瘦的身影上。 哈利垂着头，黑头发遮住大半张脸，只有攥得发白的指节露着情绪，连平日挺直的脊背，此刻也微微佝偻，像被重物压垮了。 “他会很难过的。”林青青的声音很轻，“他那么信任您，您就像他的亲人一样。” 邓布利多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哈利，镜片后的蓝色眼睛里，狡黠的光芒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 他抬手理了理花白的胡子，动作慢了许多，声音也轻了：“我知道。” 月光从后门的缝隙里照进来，落在他的白发上，竟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我知道他会难过，”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甚至能想象到，等真相揭开的那天，他会用怎样的眼神看着我——就像当年我告诉他，他必须去面对伏地魔时一样，带着失望，还有点委屈。”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摩挲着眼镜的边缘，“可你知道吗，比起让他现在就卷入更危险的旋涡，我宁愿他现在难过。” 林青青愣住了，看着邓布利多眼底从未有过的认真。 “您是担心那份魂器，可我觉得...” “你不用说，孩子，如果他不能成长起来是很难和魂器对抗的，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就像凤凰要在火焰里重生，他也需要独自面对一些黑暗，才能真正变得强大。” 林青青低头：“如果我是他妈绝对会跟你打一架。”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落在她的发顶，动作带着长辈特有的温和，“我真高兴。” 林青青不满的抬头，对上的却是邓布利多依旧慈祥的目光。 “我真高兴哈利能遇到你。” 林青青撇了撇嘴，“我不这么觉得，如果没有我...”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某根蜡烛上：“其实我跟本没做什么，投机取巧是我，遇事就想逃跑也是我。” 邓布利多像是想要安慰，但林青青已经先一步打断了他。 “我和你家汤姆签了牢不可破的誓言，” 她抬眼，语气平静得近乎淡漠，“所以我不会如你所愿，成为救世主的‘朋友’，我喜欢哈利，但也更珍惜自己，这就是我，一个斯莱特林。” 邓布利多却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放得很轻：“我知道，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