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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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只感觉他全身都快要碎掉了 动一下就是钻骨的痛，看了看外面照进来的的阳光，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活到第二天了 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几乎布满了整个洞，他甚至只需要将目光向下偏一点点，就可以看见地上大片大片已经干涸的鲜血 “……醒了” 哥舒临缓缓睁开眼睛——自己已经一晚上没有睡过了，在天亮前才没有忍住小眯了一会儿，结果没过多久就感觉到自己大腿上传来了一点动静，接着就对上了对方那双灵动的眼眸 “嗯…我…” 刚开口想回应对方，然后发现就是一阵沙哑声，根本不好说话 也不知道自己昨天究竟叫了多久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命……那么重的伤还要回来” “知不知道你可能真的会死在那” 墨无念能察觉到对方的语气越来越冰冷，金色的瞳孔中翻滚着一片戾气——但更深处的却是藏不住的痛苦与悲伤 “我肯定是知道的……” “但你在那” “我要救你” 看着对方坚定不移的眼神，那双黑色的瞳孔中满是对他的关心：不知为什么，他真的很想笑，真的很想笑出来 “……呵” 有几分疑惑的看着对方，那抹苦笑莫名其妙让他感到了不安 想起身说点什么，可身上的伤口却总是阻拦着自己，一怒之下将自己的治疗能力拉满，瞬间感觉失去了世俗的愿望，只觉得周围的环境变得安静，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不是这能力什么鬼） 而哥舒临看见对方也使用了能力治疗自己，反复查看之后确认对方已经能够坐立，于是直接扶了起来，坐到了另一边 “……我觉得我们两个不适合同行” “刚好夜归军的军营也在前面不远处，你向前走就差不多能到” “我不会打扰你，就此别过吧” 但很可惜的是墨无念根本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他只觉得眼前的人嘴巴一张一闭的，根本没有精力去管 整个人精神空虚到无法自拔，这种状态比他肉体疼痛的时候还要感到不对，有一种死了也好，活着也罢的感觉 “！！！墨无念……” 哥舒临知道对方使用完能力之后会陷入一种很颓废的状态，但他没有想到这一次对方竟然抱住了自己 “活着也好，死了也罢……” “……” 刚想把挣脱开，但看到对方身上还在愈合的伤口，他刚想用力的手又停了下来。最后又只得收了回去，任由对方抱住自己蹭 “你听到了吗” “……” 他只觉得自己的眉头在一跳一跳的，合理怀疑对方是故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说装疯卖傻 但对方如果真的装疯卖傻他也没有办法 两个人就以这种奇怪的状态又拖了许久，直到上午的太阳都悬挂在了正中了墨无念才终于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逐渐缓了过来 看着自己整个人都挂在眼前的六岁小孩上，他先一慌，然后马上松开手，站了起来 哥舒临见对方也终于清醒了过来，不知道第多少次说出了那句话…… “我觉得我们两个适合同行……” 现场突然安静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那好啊，特别特别好啊……” “继续走呗” 哥舒临已经气的想要抽自己一巴掌了：怎么到关键时候就说不对了呢怎么就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了（bushi） “不，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就此分开吧” “同行的时间够久了，也该到分离的时候了” 听到这句话不用系统弹任务，他自己都先震惊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对方，然后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我” “和你分开” “……” 看着对方拿起刀就要往外走的样子，这可把墨无念给急坏了，直接抓住对方的手，强行拽了回来 “不是说好了的，你这怎么还突然反悔呢” 但这一次哥舒临是动真格了，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对方，然后甩掉了手，背着身一步步走向了远方 “夜归军的营地就在不远处，按照你的速度，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 “以及……” 口中的那句谢谢卡了半天也没有说之于口，最终沉默的跑远了 “！！！” ＃求助！自己一路照顾大的孩子突然跑了怎么办打一顿还是劝说回来＃ “叮！检测到任务分界线开启” “您将有两个选择” “1：作为一个成功的man，说好了照顾到底就要照顾到底” “即使被孩子丢下也要一如既往的照顾对方！” “奖励：频率控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控残象所遗留下来的力量）” “2：孩子大了，翅膀也硬了，就是缺少一顿社会的毒打” “任由对方离开，自己则逃离此处，回到城区” “奖励：获得称号【一个失败的man】（装备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个管不住孩子的人），和1经验” 看着上面颁发的任务以及奖励……以及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那不断跳动的心 “我选1！我就不信我连个孩子都管不住了！什么隐藏身份给我滚一边去吧！” 一个失败的男人这是不可能有的！再说跟那个孩子相处这么久，他早就有感情了 放任对方一个人在这个遍地是残象的地方生存，他不敢想对方要怎样才能活下去别过几天就看见一具尸体倒在地上了 来不及多想他就追了出去，但耐不住对方会隐瞒自己的足迹，他只能凭借一些微弱的感知来追踪着对方的大致方位 “我服了，这小子怎么这么会藏自己的踪迹根本找不到！”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自己的系统再一次跑来了助攻 “叮！第100道审核已通过！人工智能系统开启，任务追踪系统开启，已自动为宿主追踪并时刻查询任务对象的安危及位置” 下一刻，他就看见眼前展开了一个蓝色的屏幕，而上面正有一个在不断奔跑的红点，选的位置不仅隐蔽，而且难找 甚至唯一停留下来的时刻似乎都是在清理自己遗留的痕迹 “……这……这” 墨无念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了，但内心却涌出了一番悲哀——这个小鬼头是真的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只是默默看着面前蓝色面板上对方不断移动的红色光点 “系统，我真的还要追吗可对方这副样子看起来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 “我是在之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脑海中响起了一道机械声 “叮！按照我们系统这边来查看您所做的事情都是有利于对方的呢～至于真正发生了什么，我们人工智能也无法推测人的想法” “更深层的原因，请宿主自行探讨” 听到系统的话，他默默的也叹了口气——小孩子的心思真难懂 “那系统……我要是选择在后面默默的保护他，这算不算完成任务呢” 他觉得自己要是再出现在对方跟前的话，恐怕就不是像刚刚那样和睦的散会了 “这种行为我们系统也是允许的哟～” 得到允许之后，他看着屏幕上的仍在奔跑的红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对方了 不会是自己保护着太紧，让对方感觉到压抑了吧再加上对方的心智好像也不是个普通的六岁小孩……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了解真相了 “我真是受够了！我当初怎么就不好好看剧情呢非要刷视频！” 悔不当初—— —————————— 这是两个人“分开”后的第十天 哥舒临一如平常的清理完附近的残象，看了看天色，便准备找个地方待一晚上 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身边有股莫名其妙的气息，他也怀疑过是不是那个人找过来了 但他每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会强行压制下去：在他全力掩盖自己足迹的情况下，对方如果还能找到自己，那真的就是躲不掉了 坐在洞口，看着自己身边那把刀上的红色剑穗，他垂下了目光，想起了很多事情 “……” 他是希望对方能来找自己的，但又是不希望的 对方的实力已经足够在这里生活下去了，如果他能在营地简单维修一下设备，甚至还可以活的相当不错 带着自己只可能会像以往那几次，因为自己的原因一次次的在死亡的边界上不断徘徊 ——————蹲在不远处一直注视着的某个人 “好险……好几次都差点被这小子发现了” “如果不是最近修炼勤奋，学会了隐藏气息的话，恐怕早都被这小子逮着问了吧” “有一种我做好事但还是要偷偷摸摸的感觉……” 从空间里面又拿了药出来，他已经懒得思考量用多少了，先猛干一口再说 为了防止意外，一路上是没怎么休息的，饭是不准备吃的，修炼是停不下来的 饥饿感再一次被药物给压制了下去，换了个姿势，继续看着在洞口发呆的哥舒临，然后叹了口气 “……不要怪哥视奸，奖励太丰厚了，我拒绝不了” “再说最近的情况也不太对……残象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强度也在一点点的上升……” 他能注意到天空海在不断汇集，无音区出现的也越来越频繁。跟着对方在这一路上已经不知道清理了多少个无音区了 “……到底是发生什么情况了呀” 他担心着对方，但又碍于对方并不想见自己的原因，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尴尬的状态 但这样迟早是要被发现的，到时候的情况会比现在更严重吧 “……出来吧，墨无念” “跟着我多少天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传了过来。但他却表示已经习惯了——对方不知道多少次这样尝试把自己诈骗出来了 但聪明的爷一直没有上当过，这一次也一样。蹲在一旁的石头上根本没有理会下面人的声音 毫不在意的向下看了一眼，但没有看见对方他人！瞳孔猛的放大，刚想打开系统面板看看对方又跑哪去了，就感觉到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好巧” 哥舒临站在墨无念的身后，注视着眼前满眼都是尴尬的人，心中多了几分怒气，但又生出了一份不明不白的滋味 如果不是对方因为要干什么事，让他察觉到了异常的话，恐怕他也发现不了对方竟然会躲在这个位置 墨无念没料到自己竟然真的能被对方发现，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眨了眨眼睛，挠了挠头 “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不是有意跟着你的……” “是故意的吧” 被打断了施法，墨无念也没有办法。因为对方确实说的是实话，他也确实是故意跟着对方的 干脆利落的跳到了平地上，哥舒临却没有动，只是站在高处俯看着他 对方淡淡睨了他一眼，眼底冷戾的像一把开刃的刀，让他一下子竟然感觉到了被刺痛的感觉 “小白……” “如果你不愿意去夜归军的营地待着的话，那就让给我” “以及……下一次如果让我再发现你在跟着我的话——” 对方闭上了眼睛，但仍一字一顿的说出来了接下来的话 “我手上的这把刀会对你” 有点不敢相信这是那个人会说出来的话，眸光猛的收缩，他还想开口争论一番，但当那个人的刀对准他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鲜红的剑穗在余晖的照耀下显得多了几分血色，那落日的温柔却照不进对方人的眼中，没有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的陪伴换来的竟然是这个结局 “……你当真” 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他只觉得他的道心在这一刻破灭了。嘴角那抹苦涩的笑怎么扯也扯不下去。沙哑着询问，哽咽着追问 “……” 沉默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墨无念颤抖的摇了摇头，缓缓的退后:他是想过他与对方见面之后的场面会变得很难堪，但他真的没有料到对方会向自己挥刀 “好好好…好你小子…” “就当老子这么久自作多情了，从今天起我再跟着你一步，我下辈子就不当人！” “你去你的！我他妈不屑于这点事！” 他没有向对方拔剑，只是愤怒的转身，然后以最快速度离开了，自然而然也没有看见对方在自己转身睁眼那一瞬间痛苦的眼神 用上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踩着树叶卷起阵阵狂风，直到不知道跑了多远，甚至连自己都感觉到了劳累之后他才倒在了地上 “md…md…” “气死老子了！这任务谁爱做谁做吧” “我就是个失败的man怎么了！” “没良心的……” 他好不容易那么喜欢一个小孩子过，却让他自己输得那么彻底 口中不住的咒骂着，但声音却越来越小，哽咽的音调却越发明显，直到那脸颊上出现了冰冷的感觉 “你哭个嘚……那个小鬼头不跟自己组队亏的是他！你哭个寂寞……” 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又慌慌张张的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但却擦了一次又一次也没有结束，泪水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没有停下 “我真是个贱种……贱皮子……” “被人当狗耍了还这个样子……” “……” ————————另一边 哥舒临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样子，也明白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手中的刀再也没有力气握住，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在向对方说出这些话，拿起手中的刀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对自己的内心如此呢 无力的靠在树干上，目光却仍然注视着对方离开的那个方向：还能浅浅的看出一点痕迹 “……哥舒临你也真的是成为孤家寡人了” 脑海中混乱不堪，盘旋着的是与对方的一切回忆——似乎还能够感觉到那落日余晖的温暖，似乎还能听见那个人在自己耳边犯贱的笑声，似乎还能看见那个人向自己招手的身影…… 但这一切本可以拥有的羁绊，被他亲手斩灭 他已经害死很多人了，身上背负着的罪业太重太重——不想再担上对方那一条命了 六岁的身躯只会是拖累：再说解开自己体内那副枷锁的方法毫无头绪，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解决 而天空海却已经在汇聚，溯洄雨的出现也越发多了起来 无相燹主未死，残象因此会越来越强，对方带着自己只会是死路一条 与其和对方一起死在这荒野上，倒不如让那个人逃出去 反正自己这条命早就是该走了的 【对不起】【谢谢】 这两个词语怕是永远无法也无法告知对方了 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夜归军营地所在的方位，他最终还是把刀重新从地上拿了起来，向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