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悠悠汴水，何薄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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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如墨般晕染开来，笼罩着曹军临时搭建的营地。 营帐内，烛火摇曳，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夏侯惇静静地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额头滚烫，昏迷不醒。 失去一只眼睛的他，此刻显得格外虚弱，生命的气息如风中残烛般飘摇不定。 曹操坐在榻边，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他紧紧握着夏侯惇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这位生死与共的兄弟。 “元让，你一定要挺住啊！”曹操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军医跪在一旁，低着头，浑身颤抖。 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主公，夏侯将军的伤势……很危险。高烧一直不退，恐怕……” 军医的声音颤抖着，不敢再说下去。 曹操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他猛地站起身来，一脚踢翻了身旁的食案，怒吼道： “元让要是出事，你们都得陪葬！” 军医吓得浑身瘫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主公饶命，主公饶命！” “小的一定竭尽全力，只是……只是夏侯将军的伤势实在太重了。” 乐进匆匆走进营帐，犹豫了一下，道： “主公，听闻神医华佗正在附近行医。” 曹操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急切地道： “快！立刻派人去请华佗先生，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他请来！” 乐进领命后，迅速转身离去。 曹操又重新坐回榻边，紧紧握着夏侯惇的手，眼神中满是期待和焦虑。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 “元让，你一定要坚持住，华佗先生马上就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营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曹操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营帐门口。 只见一名老者身着素袍，背着药箱，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正是神医华佗。 “华佗拜见曹将军。”华佗拱手行礼。 曹操连忙道：“华佗先生，快请救救元让！他的伤势……” 华佗点了点头，快步走到榻前。 他放下药箱，仔细地为夏侯惇诊治。 他的眼神专注而沉稳，手指熟练地在夏侯惇的伤口处探查，时而皱眉，时而点头。 曹操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紧紧地盯着华佗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许久，华佗终于直起身子，长舒了一口气。 曹操见状，连忙问道： “先生，元让的伤势如何” 曹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既期待又害怕听到答案。 华佗微微一笑，道： “曹将军放心，夏侯将军的性命暂时保住了。只是他伤势过重，需要长时间的调养。” 曹操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不禁松了一口气，感激地道： “多谢先生！先生真是妙手回春，若不是先生，元让恐怕……” 华佗摆了摆手，道： “医者仁心，这是我分内之事，曹将军不必客气。” 曹操看着昏迷不醒的夏侯惇，心中的仇恨再次涌起。 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道： “吕布！此仇不报，我曹操誓不为人！” 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曹操下意识地起身，望向帐口。 曹仁大步走进来，他满身尘土，战袍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神色悲戚。 看到曹操，曹仁“扑通”一声跪地，声音带着哽咽： “大兄，子廉他……被吕布斩了！” 曹操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惨白。 他眼眶瞬间红了，一行热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曹操脑海中浮现出曹洪将战马让给他，坚定地说“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公”的画面。 “子廉是为了保护我啊！” 曹仁看着曹操悲痛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伤感。 他低下头，沉默不语，营帐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攸负着双手，缓缓走进营帐。 他看着曹操，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笃定： “孟德，你想不想为曹洪报仇雪恨” 曹操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毫不犹豫地道： “想！此仇不报，我无颜面对子廉的在天之灵！” 许攸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吕布没有辎重，很难进行安营。” “他们又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必然松懈，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明白了许攸的意思： “袭营” 许攸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不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然成功！” 曹操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地道： “只是我麾下兵力不足，贸然袭营，恐怕……” 曹仁眼神毅然，连忙道： “大兄，我收拢了五千兵马。” “虽然人数不多，但将士们都憋着一股劲儿，想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不禁拍了拍曹仁的肩膀： “真是好样的！如此一来，万事俱备！” 很快，曹军开始集结。五千将士们手持兵器，整齐地排列在空地上。 他们的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坚定和愤怒。 曹操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每一位将士，声音激昂： “将士们！今日我们遭受重创！” “曹洪将军为了保护我，被吕布那贼子杀害！” “他们还打伤了夏侯将军！此仇不报，我们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今晚，我们要让吕布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将士们听了曹操的话，群情激愤，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大声呼喊： “报仇！报仇！” 夏侯渊站在队伍前列，大声道： “出其不意，必能取胜！我们趁吕布他们松懈，杀他个措手不及！” 随着曹操的一声令下，五千将士们如猛虎下山般，向着吕布的营地进发。 夜色深沉，他们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却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 斥候快马加鞭，赶回曹军队列，向曹操汇报： “主公，吕布营地毫无防备，一片寂静，似乎他们都已沉沉睡去。”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决然，大手一挥，高声下令： “擂鼓突击！” 战鼓轰然敲响，如滚滚雷鸣，打破了夜的宁静。 李典率领着一支兵马，如黑色的洪流，向着吕布营地的左翼冲去。 乐进带领另一支兵马，直扑营地右翼，他们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坚定。 夏侯渊一马当先，率领着精锐骑兵，向着营地中央迅猛突击。 马蹄声如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然而，当他们冲入营地后，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只有几堆尚未熄灭的篝火，在夜风中摇曳，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莽撞。 夏侯渊心中顿感不妙，脸色骤变，大声喊道： “不好，中计了！” 话音刚落，“呜呜呜……”苍茫的号角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声音低沉而诡异，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紧接着，铁骑的轰鸣声如汹涌的潮水般涌来。 吕布率领着他的并州狼骑，如天灾降临，从四周杀出。 狼骑们身着黑色战甲，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们的身影如鬼魅般迅速，手中的兵器在夜色中挥舞，发出冰冷的光芒。 吕布骑着赤兔马，冲在最前面，他的身影高大而威严，宛如战神降临。 他挥舞着方天画戟，大声咆哮：“曹操，你今日插翅难逃！” 曹军士兵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原本整齐的阵型瞬间大乱。 他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面对如狼似虎的并州狼骑，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无力。 李典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心急如焚。 他大声呼喊着，试图重新组织起防线： “将士们，不要慌乱！稳住阵型！听我号令！” 然而，在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马蹄声中，他的声音显得如此微弱。 乐进也在奋力抵抗，他挥舞着大刀，与狼骑们展开殊死搏斗。 但狼骑的攻势太过猛烈，他渐渐抵挡不住，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 夏侯渊率领着骑兵，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他挥舞着战刀，刀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出手都能带走数条性命。 但狼骑们将他们团团围住，如潮水般不断涌来，让他们陷入了重重包围。 曹操站在队伍中央，望着眼前的惨状，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愤怒。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袭营计划，竟然是吕布设下的圈套。 “撤退，快撤退！” 在吕布的指挥下，狼骑们如黑色的旋风，在曹军中肆意驰骋。 他们的马蹄无情地践踏在曹军士兵的身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 曹军士兵们在钢铁洪流的冲击下，纷纷倒下。 鲜血染红了大地，泥土与血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泥泞。 战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痛苦挣扎的士兵。 受伤的曹军士兵发出凄惨的叫声，他们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吕布和他的狼骑，却仿佛不知疲倦，继续在战场上冲杀。 他们的身影在血与火的映照下，显得如此恐怖。 吕布一眼瞥见曹操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大声喊道： “穿红袍的是曹操，抓住曹操，重重有赏！” 这一声令下，狼骑们纷纷将目标锁定在曹操身上，如潮水般向他涌去。 曹操听到吕布的喊声，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 迅速抽出佩刀，“嘶啦”一声，将身上的红袍割断，扔在地上。 醒目的红袍此刻已成为夺命符，必须舍弃。 然而，吕布的目光极为敏锐，很快又发现了曹操，再次大声喝道： “长髯者是曹操，给我生擒曹操！” 曹操心中一紧，暗自叫苦。 此时，生死一线，容不得半点犹豫。 他心一横，手起刀落，将自己的长须割掉。 曹操刚松了一口气，吕布的声音再次传来： “短髯者是曹操，莫要让他跑了！” 曹操只觉头皮发麻，背后冷汗直冒。 他心急如焚，慌乱中扯起衣角，包在脸上，试图掩人耳目。 但吕布的狼骑越来越近，曹操的处境愈发危险。 就在曹操几乎绝望之时，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汴水。 河水在月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曹操毫不犹豫，纵马跳入汴水之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曹操淹没，他奋力挣扎着，向对岸游去。 身后，狼骑们的呼喊声、马蹄声越来越近。 曹操不敢有丝毫停歇，拼命划动着双臂，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一艘小船从远处驶来，曹操连忙招手呼救。 许攸招呼船上的士兵，将曹操拉上了船。 曹操精疲力竭，瘫倒在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望着滔滔的汴水，心中百感交集，不禁感慨道： “悠悠汴水，何薄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