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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塔楼上再一次与凶手碰面以后，陈清持的情绪反倒好了很多，每日与柚柠去“春满城”馆听戏，很是痴迷。 伶人婉转，琵琶轻弹，好不惬意，有时她还能跟着唱上几句。 山洞里那个白衣男子的尸身在第三日才被人发现。清早起来，繁香园里的仆人与以往一样进去打扫，没一会功夫就惊叫着跑了出来。 男子的尸身就在临近洞穴走廊的头一个洞口，并非原来的地方。 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条粗壮的石笋，看上去就好像是被山洞上方忽然掉落的石笋插进胸口而死。 死的男子是忠勇侯唯一的嫡子班朋芮，忠勇侯膝下子嗣单薄，他镇守边疆多年，身上伤痛无数，一生只与先夫人生下这一个嫡子。 自侯夫人在十年前去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娶过填房，府里的三个妾室当中只有尹姨娘给她生了庶子班朋羽，去年刚刚及冠。 得到儿子的死讯，老侯爷心如刀绞，直接昏厥过去，醒来以后，拖着沉重的病体让人把他抬进宫里。 皇上看着这个曾经为了朝廷和百姓一身伤病常年卧床的老忠臣，满腔的怒火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给烧尽。 他令太监传旨，召了沈砚辞连夜进宫，指名要锦衣卫彻查此事。 带队来到繁香园调查此案的是北镇抚司镇抚使韩良臻，他令人立刻封了“春梦了无痕”，不许任何人进出。 又派出三队人马，一队负责勘察现场，进到山洞内采集线索。一队去盘问这里所有的下人，这几日都有什么人在此进出。最后一队锦衣卫在繁香园里明察暗访，打探其他线索。 地毯式的搜查以及调查盘问持续了整整五日，除了发现班朋芮的那个山洞，其他地方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即便有小小的发现，也不足为证。 案发现场早已被人清理过，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只有一名小旗在深处的一个洞穴当中的树丛里找到了不属于那里的东西，是五颗榛子。 洞穴内草木繁盛，花鸟鱼虫皆有，就是没有果树，而这五颗榛子棕亮油圆，明显是被人拿在手中摩挲了一段时间。 韩良臻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便带着手下的锦衣卫离开了繁香园。他没有回北镇抚司，而是独自一人去了仙鹤楼。 正午的阳光从窗户的空隙中照进来，锦衣卫指挥使沈砚辞的对面正坐着现任大理寺丞班朋羽。 韩良臻进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说了好一会的话了。 他的品级比韩良臻低，见他进来，班朋羽连忙起身施礼，做出十分恭敬的样子。 韩良臻只略微点了点头，便垂手站到了沈砚辞的身后，似乎有话要说。 班朋羽识趣的起身拱了拱手：“沈大人还有公务在身，下官便不打扰了，大哥遭此横祸，我心中实在悲愤难忍。” 他有些动情的侧过脸去，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才继续说道：“我大哥的案子如果有任何消息，还烦请大人一定告知。” 沈砚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这么多年阅人无数，办过的案子也无数，什么人是真情什么人是假意，一眼便知。 班朋羽今日为兄长的案子而来，言谈之间尽诉手足情深，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他心中自有定论。 眼见着他退了出去，又轻轻合上房门，沈砚辞冷冷一笑。这案子原本应交由大理寺查办，现在却落入锦衣卫手中，搞不准他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他指了指班朋羽方才坐过的地方对韩良臻道：“坐，有什么发现” 韩良臻道：“大人，现场有几点有些可疑，其一班朋芮死在离洞穴走廊最近的一个洞内，他的左胸口上插着一根石笋，石笋坚固，这么多年从未发现过有掉落的现象。其二，即便石笋掉落，首先应该击中头顶，而非胸口。而且验尸以后发现，班朋芮在石笋插入胸口之前已经死亡。其三，我们在深处山洞的巨石后发现了脚印，树丛内发现了这个。” 说着他把那五颗榛子放到了桌子上，又圆又大，一看便知产自北方。 沈砚辞拿在手里看了看，他知道有个人很喜欢吃榛子，也是这种北方产的，口感香脆且有丝丝甜味。 关石在一旁问道：“繁香园游客众多，山洞内有脚印和榛子并不奇怪，这有什么值得怀疑” 韩良臻道：“游客的脚印大多在山洞中央，这个巨石后面依靠墙壁，并无景色可观，明显是有人曾经藏在这里。而且如果游客吃榛子，不会躲到树丛后面，更不会没有榛子壳却留下五个完整的。我们在旁边的山洞里发现了些许打扫过的痕迹，我怀疑那里才是案发现场。” 沈砚辞道：“看来有人目睹了案发经过，故意留下线索。班朋芮死的那天有没有什么人也去了那里这几日繁香园里都有什么人进出” 韩良臻想了想说道“我们查问了‘春梦了无痕’里所有的下人，都说没有看到过任何人。他们平时日日打扫，因为近来天寒，并没有多少客人，所以就不定什么时候才会去打扫。繁香园近日只有两家人是新住进来的，一家是武德侯世子带妹妹及友人，另一家是刑部尚书端木大人家的三位公子。刚才这位班公子在几日前曾与工部的朱有闲大人一起在里面逛过园子，但没有过夜。” 沈砚辞轻轻点头，他的眉眼深邃，手指洁白修长，他伸手将桌子上五颗圆润的榛子拿在手中，缓缓起身说道：“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复杂，凶手的手段实在是拙劣，如果说破不了案，原因有二，一是绝对没人看到，另一个就是，所有人都被勒令封住了嘴。不过，现在就不同了，当时的确有人看到了整个事情经过。走，我们一起去瞧瞧。” 韩良臻跟在后面说道：“属下觉得此人过于狂妄，杀人几乎都不屑于掩饰，而且这么急迫的杀人，不知他所图何事。” 沈砚辞冷笑道：“自是有所依仗，不必着急，等找到凶手自然就知道他图谋的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