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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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我住手!” 当兵的那些人,张清雅从小就见过其手段。 眼见面前的三叔动了真格,真打算喊人抓了周国宏。 她也顾不得什么大院子弟的体面了。 当即猛地扑到周国宏身前。 张开双臂死死挡住张学农的拳头。 一双赤着的脚在青砖地上踩出湿漉漉的印子。 碎花棉袄的领口被巨大的动作幅度扯出了大口子。 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颈。 女孩胸膛剧烈起伏着,声音却异常清晰: “三叔,周大哥救了我的命!” “要不是他,我现在还埋在泥坑里!” “你打他,就是打张家的脸!” “你要是不信,现在就派人去找个坑!” “看看够不够大,够不够淹死人。” “要你觉得不够,那我淹一个给你看看!” 对着周国宏落下去的拳头悬在半空。 张学农酒气熏天的脸僵住了。 老太太手里的白帕子“啪嗒”掉在地上。 两个穿绿军装的警卫面面相觑,手好按在腰间。 “你说真的” 张学农的舌头打了结。 “周大哥背了我二十里山路!” 张清雅转身一把拽过周国宏的胳膊。 手指掐进他棉袄的补丁里。 扯过去给张学农和奶奶看。 “你看看这衣裳!湿透的泥水全结冰碴子了!” “人家连口热水都没喝上,进门就被你们当贼防着。”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扑簌簌往下砸。 “爷爷要是知道你们这么糟践救命恩人,得气成啥样” 这句话一出口。 屋里霎时静得只能听见煤炉子“噼啪”的响动。 “..........” 没有多话。 老太太佝偻着腰去捡帕子,枯树一样的手指头微微打颤。 张学农的酒彻底醒了。 他盯着周国宏棉袄下摆结成冰棱的泥浆。 再想到张清雅今天要是真的淹死在了泥塘...... “小同志对不住,对不住。” “我这也是操心清雅的紧,怕她有个长短。” “这样,我配个不是!” 周国宏抹了把手背的血。 笑了。 同样没有多话,当即抬脚就往外走。 张家镶着玻璃框的奖状在余光里晃人眼。 照出来倒像是讽刺! “周大哥!” 张清雅光着脚追到门槛。 声音带着哭腔。 “人参!人参还没......” “清雅同志。” 周国宏在穿堂风里站定。 棉袄后襟结的冰碴子“咔嚓”作响。 “救人是本分,但救完人还得挨枪子儿,这买卖我周国宏做不起!” 周国宏故意把“枪子儿”三个字咬得极重。 不用转头,余光就能瞥见张学农臊得脖子通红。 从里屋里出来一道身影。 站在台阶上,老太太“哎哟”一声拍大腿: “造孽哟!小同志,大娘老糊涂了......” 正说着,老太太想起刚刚孙女提了嘴“参”,当即对周国宏转了眼色。 “小同志,我孙女她说......参子” 周国宏的手按在棉袄内袋上。 山参粗糙的参皮硌着掌心。 他想起母亲藏在床板下的烤红薯,想起小白狼嘬羊奶时欢快的尾巴,牙关咬得咯咯响: “人参是有,但你们张家.......” “两千!” 张学农突然蹿过来。 酒气混着汗酸味扑了周国宏满脸。 “市面上一叶参五十,二叶二百,四叶的我们出两千!” “小兄弟,刚才是三哥犯浑,你大人有大量......” 两千块! 周国宏的瞳孔猛地收缩。 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东西。 两千块。 在这个年头,能买的东西,就很值得想象了! 但是....... 想起刚刚张家人的嘴脸,他昂起下巴: “我救人不图钱,但老爷子等着救命,人参可以给你们。” “唰”地抖开油布包。 山参的土腥味混着松脂香瞬间弥漫开来。 四片参叶支棱着。 根须完整,根根分明。 见到人参真面目。 张清雅“啊”地捂住嘴。 老太太哆嗦着捧起山参,混浊的老泪“啪嗒”砸在参皮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老头子有救了。 另一边。 张学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搓着手凑过来,中山装口袋里掉出半包大前门: “小兄弟,刚才是我不对......这钱你拿着,算我们张家欠你个人情!” 说着就要往周国宏兜里塞牛皮纸包。 周国宏后退半步。 任由纸包“啪嗒”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沾了酒渍的钱,慢条斯理地掸了掸: “钱我收,人情不必,山参是救老爷子命的,不是卖给你们张家的。” 这话说得漂亮。 周国宏不是没出过社会的学子,对于张家人宁愿多花钱也要撇清关系的做法,他自然心里有数。 他的话说完。 张学农愣住。 在人情世故的泥坑里摸爬滚打这么多个年头,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要银子要骨气的人。 不由得抬起脑袋高看两眼,微微点了点头。 另一边,张清雅看过来的眸子同样跟着发亮。 .............. 暮色来临。 两千块钱,周国宏抽了点皮毛,背着装了吃食的麻袋摸回村。 他把装钱的牛皮纸包塞进山神庙香案下的老鼠洞。 又抓了把香灰盖住。 剩下半袋白面藏在草垛里,只拎着米糠往家走。 刚进院就撞见周富贵蹲在鸡窝旁剔牙。 油光满面的脸在月光下亮堂堂: “哟,宏伢子发财了” 他猛地蹿起来,伸手来抓红薯袋子扯得哗啦响。 转头又大吼大叫: “爸,妈!来看呐,宏伢子偷东西!” 堂屋的煤油灯“唰”地亮了。 爷爷拎着旱烟杆冲出来,烟锅子照着周国宏脑门就砸: “败家玩意儿!敢偷东西,老子打断你的腿!” 周国宏侧身躲过。 腊肉袋子“砰”地摔在地上。 他盯着从主屋探头的奶奶,突然咧嘴笑了: “奶,小叔上个月从生产队顺的二十斤苞谷,还在你家炕洞里焐着吧” 满院死寂。 周富贵的脸“唰”地白了。 “奶,爷,宏伢子他张口闭口都是谎话,现在又偷了供销社的东西,您老赶紧让他交上来,省得被人发觉了连累咱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