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人在哪家就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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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瑛心中发下了狠，口气却比天气还冷硬： “我要过桥，请你让一下。” “你让。” “你过去干什么那边有什么可去的” “我要回家。” “家满世界全是大雪，没有树没有水没有房子没有炊烟，哪有你的家” 少年的话突然多了起来： “我过去后盖个房子就是家了，没有树可以自己栽种，没有水可以化雪为水。” “你不能选个山清水秀、有草有树的地方吗” “我喜欢。” 神瑛被气得一咽一笑： “那边还有狼，白狼，会吃人的。” “我喜欢。” 神瑛心里的傲气一下被激发出来， --看来这个小小凡人要与自己这个堂堂神仙死磕到底了 “不管怎么说，等我过去，你再回家。” 没想到少年显得更傲更硬： “不！” 这可没得办法了。 于是一仙一人就在这段木桥上面对面站着，都是双臂抱胸，都是面带冷色。 雪已停，应该是西边，云霞渗透出来，正在浸染天空，色彩逐渐斑斓。 神瑛一个惶惑又回到了天界，心中刚有了点暖意，瞬间愣过神来，接着就是空落。 而且突然产生了很疲惫的感觉， --不知为何，自己这身体同在天界时不一样了，在天界从来就没有感觉过疲惫，虽然整日无所事事，但精气神还是十足的。 而对面这人还是一动不动，连脸色都没变过。 风却咋变。 不好， 神瑛身体突然摇晃起来。 再一瞬， 一阵大风像一堵墙撞过来。 神瑛身子只是一歪，就被掀下了木桥。 急剧下坠，像一块大石被扔下深渊，向深处激射。 神瑛感觉身子越来越重，而耳边的强风向上猛力地撕扯，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无意间两脚一叠，向下一蹬，才想起自己已经不会腾云驾雾。 身子还在下坠，而且更重更猛更快，已不由自己。 --这样下去就得浑身碎骨，或者连神魂都跌得烟消云散。 此时，神瑛回家的感觉异常强烈。 --仙姑和上仙虽然玩弄自己，但天界毕竟是自己的家。何况自己还没有成人，不，没成大仙；还没出过远门，还没找过仙侣；天界那么大，时间那么长，还没玩够。自己怎么能就这样死在凡间死在这个少年的手里 又一阵强风旋着拍来，神瑛的身子扭曲翻滚几下，惊恐、痛恨、失望、后悔已不复存在。 神瑛突然间就失去了意识。 也许很长也许一瞬。 神瑛醒来时，就感觉浑身酸痛。 他的眼还没来得及睁开，却感觉有个东西戳了一下自己的腮帮，同时一股热气喷到脸上。 --是什么东东 神瑛一下睁开眼。 却是那个混蛋凡人。 只见少年就蹲在眼前，正伸着手指，准备再拨弄他的脸，当然，仍不见笑容，可能是在探探他死了没有。 --可他也掉下来了，他怎么能幸存下来的 神瑛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怎么下来的” “下来就下来了。” “你没事” “没事。” “你竟然没事” 神瑛抬头上望，俨然一线天。 两峭壁上却有许多黑洞，还有白色的团影在峭壁间来回迅疾穿梭，从一个黑洞穿出，跳入对面稍低一点的黑洞。 --原来是白狼，应该是它们救了自己。它们其中的一个在两壁间穿梭时，用身子托了自己一下，再下放，传递给下面接连穿梭来的一个接着，再下放，再传递给下边一个，就这样，不知多少头白狼，反复穿梭传递，就把自己安全地传递了下来。 神瑛有点疑惑， --雪地中的白狼差点吃了自己，这些白狼又救了自己，难道不是一伙的 神瑛清清嗓子，再问少年：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草原。” “草原” 神瑛这才注意下四周，只见是一片草地，绿油油，滋汪汪，忍不住伸出十指，摸摸身边的小草，小草就跳着轻舞，柔人心神。 --原来是传说中的草原，自己刚见到了晶莹的雪花、恢宏的雪山，又来到美丽的草原，这就是人间吧，人间还真的好美。 但他心中心结仍是未了，又问道： “你到底是谁” “那你是谁” “我，我是神仙。” “神仙切。” “你不信” 少年不语，一脸不屑。 神瑛愤懑啊： “我真是神仙。” --也不怪少年怀疑，自己从哪方面能让人看出是神仙不能，连最起码的腾云驾雾都不会了，此时还跌得这么惨，哪还有一点神仙的优雅飘逸 神瑛揉了揉还在疼痛的额头，突然就想起了心思： “好吧，我两不争了。我只是想到人间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去转转。你能不能告诉我在哪里” “我不懂。” “奥，就是最好玩的地方。” “你先走出草原，自己去找，能不能找到，就看你自己了。” “怎么走” “一直走。” 神瑛到此时已经适应或者说忍耐住了这少年的冷漠： “你不如也出去去玩玩，一个人在这儿不寂寞吗何况我也想找个伴，想请你带带路。” “不去！这里是我的家。” “刚才你说雪山那边是你家，这里怎么也是你的家” “我人在哪，家就在哪。” 神瑛一听此话，心中一个激灵， --人在哪家就在哪那自己呢此时正在凡间，就要认凡间为家 “好，算你说的对。你这么冷硬的人，我劝不动你，也不想再劝了，我自己走吧。对了，有没有好吃的我有点饿。” “神仙也饿” 神瑛一愣，摸摸扑扑自己的肚子， --是的，自己怎么会饿难道自己真变成凡胎肉体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心中一阵失落惆怅，也没心思对着少年解释，恐怕越解释他越不信， --不吃啦，饿着吧，好好尝尝饥饿是什么滋味。 “再见。” “不见。” 少年说完，就地双腿一盘，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就要打开的样子。 神瑛很是好奇，刚想站起来，又停住了身子： “没想到你还喜欢看书这倒比我强，我可是从来沾书就睡。你看的是什么书” 少年根本不答。 神瑛乘他不注意，一伸手就把书抢了过来，一看书名，叫“石头记”。 神瑛眉头一皱： “石头记一个石头有什么可写的，无聊。” 他刚想翻看里边的内容，少年的手也迅疾一伸，就要把书抢回，神瑛则把书往身后一揙，却想故意逗逗他: “你告诉我这书写的是什么，我就还给你。” 少年再想上手夺书，神瑛的手再向后一伸，少年还是没有得逞。 几个回合下来，少年也泄了气，只好说道： “这是一本修炼手册，教人如何修成神仙的。” 神瑛这下吃惊不小： “难道你想变成神仙你怎么有这个歪心思好好的凡人不做非要做神仙，难道做神仙比做凡人好” 对最后一个问题，神瑛似乎是问少年，也是问自己。 他根本不是想要少年的答案，连自己一时也无法明白，不仅感到一阵索然，就把书递给了少年。 “给你，你就好好练吧，希望你能成功，我在我等着你。” 神瑛差点说自己在天界等着他，突然意识到少年已经不相信自己是神仙，说出来反而让他再次笑话，索性话到半截就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