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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天燥,日间金乌最盛时不只是暖,还显出些许哄热来。 一连几日都是好晴空,偏今日日头偏弱,光线气力不继,时隐时现,乍暖又凉。 院中那棵大萩树下,摆着一张围棋桌,林婉儿与林洁相对而坐。 林洁拧着眉,额头覆着层薄汗,手持白子,陷入深沉的思考之中。 林婉儿表情平缓,手端着茶盏,边品茗边等待对方。 又过了会,见他还在犹豫中,林婉儿放下茶盏道:“小洁也不必过于急进。” “姐姐棋势凌厉,如山瀑冲腾而下,占尽了点数,却劝我不要急进。”林洁不满地嘟起嘴。 林婉儿笑了:“那将我珍藏的那本,<忘忧清乐集>借与你研究,可好” 林洁抬起头,期待的眼神明亮:“真的” “自然。” “这还差不多。” 这时,顾嬷嬷走了过来:“小姐!有客来。” “何人” “是程公子。” 林洁一听是他,将手中棋子甩入漆木雕菊的棋盒:“他这人怎日日往姐姐这里跑,真是厚脸皮。” “领他进来吧。” “是。”顾嬷嬷退下。 “姐姐!”林洁横着眉。 “那棋谱就摆在我的书房中,你径自去找吧。”她面上带着温和的笑。 林洁知道这是要赶他,心中不由想起晴儿来,若是那丫头在,自己至少还有个同仇敌忾的人。 但他知大姐向来有些主意,说一不二,只得愤愤不平地起身,抚了抚身上的袍子,不情不愿地走了。 “婉儿今日好兴致!”穿着一身玉色斜襟锦花袍的程语之走上前来,看向林婉儿面前的棋桌。 “程公子是否有兴趣”林婉儿伸手作请。 程语之在林洁的位置上坐下,伸头细瞧,在心中盘驳着棋局,一会道:“婉儿这手一子解双征已是赢了,我动无可动。” “程公子难得如此妄自菲薄。” 程语之摇头:“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婉儿你太厉害了!” “程公子高褒,这盘若不行,也可重下一盘。”林婉儿伸手在棋盘上随意地一抹,在点位上的黑白子便混作一团。 这时丫头重新上了茶来,轻放在棋桌旁的茶几上。 程语之端起绘着扶芳藤的茶盏,喝了口:“婉儿果然喜欢松萝茶。” “程公子今日来此,是来品茶的”林婉儿边收拾着棋子边道。 “婉儿以为呢” “我以为你是否又在令尊书房中偷了什么好茶” “哈哈!”程语之笑得眼睛眯起。“婉儿原来还记得。” 林婉儿不语,一心只收拾着棋子。 “听说令妹失踪了”程语之终于开口道。 “嗯。”她不咸不淡地应着。 “还没有消息” “暂时没有。” “你不担心” “全府上下都知我与她不和,我若时刻摆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又是给谁看” 程语之伸手捏起一颗黑子,在手中摩梭着:“那婉儿可知,今日又有一人失踪了” “不知,是谁” “林府的沈氏。”说这话时,程语之盯着林婉儿的脸。 可惜对方面上始终一汪平湖:“原是她吗” “婉儿不好奇” “我与她远无往来,近无厚交,好奇什么” “说的也是,你与她也不过只是茶楼见过一面。” “那倒不是,后来在子知斋,我与她又碰巧见了一面。”林婉儿眼露出丝狡黠。 “你当时戴了我送你的项链”程语之脱口而出,立马又有些后悔。 “噢你怎知道,难不成你那次也去了” 说完又马上摇头:“不对,当时房中就我与沈伯母两人,连个丫头都没有。 若此事不是她告知于你,便是你当时爬了墙头,偷听了我们” “婉儿!”程语之咧了咧嘴。 “呵,我只是说笑而已。”林婉儿用茶盖拨了拨茶水。 “那间室窗对着街外,又是二楼,还是白日,任何附在墙上的人都会立刻被人发现的。 而站在门外也太明显了,你应该不会想如此显眼吧。” “婉儿!”程语之伸手想握住她的手。 她轻躲开:“沈氏失踪,想来你很担心吧。” “婉儿何出此言,我与她之间并非你想的那样。” “噢,程公子怎知我想的是哪样 说不定我想的是你们一直恪守礼教,连面对面坐着,中间也得隔个十里八村的。” 程语之此时已是有些垂头丧气:“耍弄我有意思吗” 林婉儿轻笑:“程公子将话说反了吧” “婉儿,我。。” 微风乍起,头顶树叶哗哗作响,片刻风又骤落,穿过两人之间,鼓起一片衣衫。 “程公子并无义务与我解释什么。 你与谁交好完全是你的自由,也有你的道理,何必局狭于我这里的看法 这些对程公子来说并不重要吧。” “若我说重要呢”他那双宝石般的双眼波光凌跃。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程公子是什么看法,自然也是程公子的事。” “婉儿!”程语之倾起身,伸手拉住她的袖子:“若我与哪位女子交往,你是看不过眼的,想要出手教训人,我定站在婉儿这边。” “哈哈!这话从何而起 难道在程公子心中,婉儿定要看不过眼,定要出手教训什么人吗 我怎不知自己有如此闲心,还如此粗暴” “不需婉儿亲自动手,我便让其消失也无妨,只要婉儿说出名字。”他目光灼灼。 林婉儿拉回长袖:“那程公子可要失望了!我又不是什么嗜血魔头,没这种癖好。” “婉儿不吃我的醋” “呵!便是将全京师的醋都搬来,也填不满程公子的这坛缸吧。 婉儿向来惜命,可不想淹死在其中。 再说!我最也怕酸了。” 程语之托着下巴,勾起嘴角,一副好奇:“那婉儿究竟会为何事才会动怒” “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造孽不可活。 比起动怒动手之类,我更相信,善人自有天助,恶人自有天收!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哈哈!我从不知,婉儿是如此顺应天道之人。” “不应又如何谁又真能与天作对!”林婉儿已将棋子全摆入各自棋盒内。“那你还要不要与我再下盘棋” 程语之捏起棋子:“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