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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睁开眼,脑中一片混沌。 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却一点也不记得梦中的任何细节,只余心中残留的悸动! 回了好一会神,才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一张软榻上,身上盖着层银鼠灰的薄毯。 软榻边角刻着松果累累的花样,周围三面立着围画。 围画上画着弼马温的故事:嬉闹蟠桃宴、推倒炼丹炉、对抗天兵天将。 整套画构思巧妙,线条细腻,无论场景还是人物都色彩鲜明,活灵活现。 甚至一个大小不及掌心的法宝都画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令人觉得,现实中好似真存在过这么位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的人物。 而他的故事是那样地精彩纷呈,引人入胜,令人如临其境。 看来,这位画师不仅功底深厚,还有着一颗玲珑慧心。 改明个,他也请人在屋中画上一幅这样精妙的围画。 一想到这,他脑子似乎立刻清醒了大半! 对啊!他屋里可没有什么围画,这里也不是他的屋子。 那这是哪他又身在何处 心惊之下猛地坐起,一道剧烈的疼痛突从腹部传来,令他瞬间冒出一头冷汗。 伸手揭开薄毯,看到自己一身雪白的中衣上,腹部的位置渗出一块鲜红。 他终于全想起来了! 之前被宗仁那狗玩意诓骗,后被阴险的西厂利用,最后还被丁宣那个死太监捅了一刀。 他当时直接就倒地昏过去了,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还以为这次死定了,没想自己居然还能喘气 他伸手摸了摸脸,又朝着手心哈了口气,确定是热的。 但还是不太放心,双手紧紧压在胸口上,确定那颗心正跳动有力,才终于舒了口气。 不过,是谁救了他难道是婉妹 可自己当时被他们挟持时,婉妹表现的好像并不想管他,否则他也不会被捅了一刀。 若不是婉妹那又是谁呢 当时那样凶险的场面,能从西厂那些畜生手中将他这个大活人给挪出来 这一定是个厉害的人! 只是,他印象中似乎并没有有如此本事的朋友。 还是说……他又被哪个有心人抓了,想再利用他 他马上紧张起来,开始警惕地观察着这间房。 正前方有两扇开着的菱花窗。 窗外栽着棵木犀金桂,层叠油亮的绿叶间已冒出大片的金黄。 窗下一张长案,案上摆着的一只玉瓶中,插着两三枝折下的金桂。 这时他才留意到,屋中一直飘荡着的清香原是桂香。 长案两旁摆着两张靠背圈椅。 屋当中放着一张铺着桌布的方桌,上面是一套茶碗。 角落里还立着两架座屏落地灯。 似乎没什么异样的感觉,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卧室。 对了,婉妹最后怎样了她当时为什么会在西厂 为什么他们…… “麟虎兄醒了!”一道爽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接着,着一身流光绿衫的程语之款款走到榻前,笑吟吟的瞧着他。 黄仲相当意外:“语之兄是你救了我” 程语之昂了昂下巴:“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也只是搭把手而已。” 黄仲很是好奇:“那究竟是谁” “是婉儿身边的一个……朋友,他当时顺手救了你。 不过婉儿一个姑娘,留着你倒底不方便,况且你又伤成这样。 她知道我与你关系不错,便将你交托给我照顾。 我寻思着,若直接送你回府,到时定有一通麻烦的解释。 我可不想看到伯父伯母的眼泪,于是将你送到我这别院养伤。 至于伯父伯母那,我让大哥亲自上门,好歹替你圆过去了。” 黄仲点点头,总觉得这样的解释有点怪。 “我从不知婉妹身边还有这样的朋友,能将我从西厂带回来” “西厂”程语之故作惊讶:“什么西厂” 这次轮到黄仲糊涂了:“婉妹是怎么将我交给你的” 程语之瞪着那双看似无辜的小鹿眼:“是托口信让我去接你,说你在城外遭匪徒袭击才受的伤。” 说完他话音一转:“怎么难道麟虎兄是在西厂受的伤吗” 黄仲立马摇头:“不是,是我自己贪玩,在城外跑马时,不小心得罪了几个人。” “是吗”程语之盯着他,心里有些好笑。 其实当时是婉儿的那个师兄,叫什么鹿的人,不知喂的什么药,让濒死的黄二续了口气。 只是那位师兄带着昏迷的黄二很是为难,婉儿也没想管的意思,他便差人将他带了回来。 好歹是做了多年的酒肉朋友,又因自己的一些谋算,去清客串了这么个危险角色。 救他一命,也是应该! 而如此瞒他,也非刻意! 无论黄二知不知真相,他都无所谓,只是不想他醒来追问婉儿的事。 他也不想与他解释婉儿身上的事! “是哪些人这么狠毒,居然连刀子都动上了要不要兄弟帮你出气”程语之在榻上坐下。 黄仲垂头:“没什么,我也有不是!” 程语之上下打量着他:“没想多日不见,鳞虎兄的性子倒是稳重不少。” 黄仲讪笑:“吃了这么大个亏,再不稳重,怕是哪天就被埋土里了。” 西厂费如此功夫诓骗他,定是有什么大阴谋! 况且那个地方,如狼似虎,人人避之,他不能让语之也卷进来。 就是不知,婉妹倒底西厂有什么瓜葛 “对了!婉妹如何了” “什么如何” “她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程语之一脸奇怪:“婉儿会有什么事她不是好好的吗难道也得罪什么人了” 黄仲一顿:“没事就好。” 两人又说了会闲话。 程语之起身,轻拍他的肩:“你这次伤得重,暂且安心在这养着。 我这院中留有小厮丫头,有什么需要的,你叫一声便有人支应。” 黄仲点头:“你不在这住” “我也不能天天在此!不过我抽空便来瞧你。” “用不着,忙你的!”黄仲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轻推了他一下。 程语之笑笑:“那便如此了!有什么事叫他们与我传口信便是!” “好!” 程语之走了,黄仲心里的疑惑却是处处难消。 只是凭他这个脑子,不可能理得清、想得通。 他也知自己的底限,便很快收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