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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百夫长被小兵惊叫着扶起,脸色涨的通红,恶狠狠的盯着抱着铮铮的沈止罹,捂着胸口,恨声道:“你便是沈如止” 沈止罹单手抱着铮铮,一手握剑,居高临下看着魁梧的百夫长,并未答话,只挡在百姓身前。 百夫长见沈止罹无视他的问话,更加怒上心头,猛地推开扶着他的小兵,从腰间拔出配剑,指向悬浮在空中的沈止罹,喝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沈止罹收剑入鞘,招来玉珩,将铮铮放上去,掸掸袍角,淡声道:“不知城中百姓犯了何错,让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竟出动了兵甲” 剑尖锋芒刺目,百夫长冷笑一声,傲然道:“城中百姓疑似同堕魔之人往来,我等奉命前来捉拿,阻拦者,皆视为同党,莫非…” 百夫长目光耐人寻味的在沈止罹身上转了一圈,身后士兵闻言,皆神色一凛,手放在刀柄上,严阵以待。 沈止罹被如此质疑,面上丝毫未变,只微微勾起唇角,看向站在广场上神色麻木的百姓,扬声道:“不知你等是奉了谁的命,空口白牙给一城百姓安上通魔罪名,还刀兵相向,如此行径,不像是理国中人啊。” 不明所以的士兵听了沈止罹的一番话,面上露出犹疑之色。 眼看着军心动摇,百夫长面色涨的通红,还未说话,远远便传来一道陌生声线,雌雄莫辨,话音含笑。 “好一张伶俐巧嘴。” 空灵铃声传来,声声逼近,不多时,一个身挂铃铛、身形纤瘦的红衣身影出现在半空,同沈止罹相对而立。 那人气息浑厚,更加偏向男子,周身却挂满银铃,红纱裹身,露出隐隐约约的玉白,眼眸狭长,眼尾带着一抹嫣红,行走动作间,暗香浮动,充满了女子风韵,眸色流转间,活色生香,倒叫沈止罹有些分不清了。 沈止罹提起警惕,盯着那人,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掩唇轻笑,狭长的狐狸眼轻眨,风情万种,腕间银铃轻响,混着低柔的声线,带着惑人神韵,将地上还茫然着的士兵惑得目光迷离。 “你不识得我,我可识得你,沈如止。” 沈止罹眸光一沉,握剑的手紧了紧。 那人抚过鬓发,耳边的红山茶花瓣颤动,他眸中含笑,朝沈止罹走了一步,裙摆下玉色一闪而过。 “原来,让砺戈嫉恨多年的人,竟是这般模样。” 沈止罹眉头一跳,手中长剑出鞘三寸,剑光泄出,止了那人接近的步子。 砺戈,是褚如刃的字。 沈止罹眸色渐深,摩挲着凹凸剑鞘的指腹越发用力,眼中已生出杀意。 “做甚这般看着我”那人抬袖遮面,垂下眼睫,十足害怕的模样,可周身气势渐盛,压迫的方才还目光迷离的士兵们连刀都拿不稳了。 沈止罹并未接话,只飞速盘算着如何将此人留在这儿,一旁却突然窜出一声厉喝。 “骚狐狸花琏,他不识得你,我可识得!” 沈止罹蠢蠢欲动拔剑的手一顿,侧头望去,是一个熟人。 谭尔昭起落间迅速接近,高高束起的马尾随风飘荡,她又添了几道新伤,胳膊上绑了一道纱布,隐隐渗出血色。 她有些灰头土脸,像是匆忙赶过来的,几缕发落在脸侧,坚毅中带着些落拓。 谭尔昭甩甩受伤的胳膊,浑不在意崩裂的伤口,朝目露惊异的花琏咧出讽笑。 花琏微不可察的后退一寸,看着浑身带伤的谭尔昭,露出忌惮之色。 谭尔昭朝花琏扬扬下颌,摸出腰侧的弯刀,双腿下蹲,摆出进攻的架势,眼睛盯着花琏,声音冷沉:“花琏,既然你我在此碰见,便做个了结。” 话落,不等花琏说些什么,谭尔昭瘦削的身子如同离弦之箭,直直朝花琏冲去。 谭尔昭几乎是瞬息间逼近花琏,花琏匆忙抵挡,腕间银铃骤然变大,挡住谭尔昭刺来的刀尖。 “昭昭,当年之事,我确实不知,我已道歉赔罪,你何苦纠缠多年” 铃铛嗡鸣间,花琏蹙着眉,满眼不解的问道。 谭尔昭冷哼一声,弯刀绕腕转过一圈,从后刺向花琏后颈,花琏匆忙躲避,连连后退。 “你当你的道歉是什么金贵物件儿不成杀人偿命的道理,三岁小儿都知晓。” 花琏且战且退,谭尔昭步步紧逼,每一次交锋都下了死手,谭尔昭眼中漫着滔天恨意,眼白攀上血丝,额前青筋鼓胀。 二人打斗的波动传开,首当其冲的是离他们最近的百夫长和士兵,不过几个回合,他们便倒了一地。 沈止罹飞快掐诀,透明的结界将百姓罩在里面,紧接着,也提剑朝花琏攻去。 他的身份还不到暴露的时候,金丹期的自己,实在是太过弱小。 铃铛声波仿佛般,环绕在花琏周身,谭尔昭的弯刀不得寸进,握着刀柄的手用力到泛白,刀尖颤动,灵光湛湛。 比沈止罹的剑尖先到的,是凝练成针尖儿般的神识,花琏灵力化作的音波拦不住神识,针尖儿狠狠朝花琏天灵刺去。 花琏只觉脑中一阵刺痛,灵力凝滞一瞬,被沈止罹逮到破绽,早已蓄势待发的剑尖朝花琏后心刺去。 修士的每一个境界都是天堑,即使沈止罹已经拼尽全力,依旧被花琏的铃铛挡住。 金铁交击的炸响传来,沈止罹手腕被震的发麻,他不得不收剑卸力,而谭尔昭抓准机会,弯刀如同毒蛇一般,咬上花琏脖颈。 花琏已来不及收回铃铛,只能匆忙抬手抵挡,弯刀狠狠劈砍在胳膊上,几乎要将他整条胳膊斩落。 花琏闷哼一声,卡在骨头中的弯刀还在往里深入,他飞速掐诀,召回铃铛,在灵力的催动下,铃铛急响,仿佛直击神魂的铃声,让谭尔昭神思恍忽一瞬。 而就是这么一点破绽,被花琏逮住了,他抬腿将谭尔昭踹向提剑攻来的沈止罹,沈止罹匆忙收剑,接住倒飞而来的谭尔昭,连退数步才堪堪卸下这股力道。 手臂上的伤很快愈合,神思回笼的谭尔昭睁开扶着她的沈止罹,甩去弯刀上的血,盯着捂着胳膊的花琏。 “没想到,自诩正道的谭尔昭,也会使出和人联手偷袭的下作法子。” 花琏冷笑着,按住不住颤动的铃铛。 谭尔昭讽笑一声,冷声道:“对敌之策,谈何下作” 花琏大笑出声,面上挂着虚伪的宽宥,像是哄着不听话的孩子。 “昭昭,当年之事,是我之过,师兄已知错了,你还是不肯原谅师兄么” 谭尔昭听着这番虚伪的话,啐了一声,恨声道:“你为何不问死去的阿凤看她会不会原谅你” 沈止罹闻言,唇角微抿,目光越发冰冷。 谭尔昭像是被花琏这番话刺激到了,不顾胳膊上崩裂涌血的伤口,不要命似的朝花琏攻去。 “若不是你将我支开,我不会连阿凤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谭尔昭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哽咽。 “早已叛出师门的你,有何资格以师兄自居” 二人同出一门,之前得手是占了沈止罹干扰的便宜,如今二人对擂,便可看出,二人法器虽不同,但灵力流转的路数,总是有相似之处。 元婴境的交锋,是沈止罹插不上的,沈止罹咬咬牙,再一次深恨自己的弱小。 谭尔昭是以攻代防的路子,对上以柔化攻的花琏,终究是力有不逮。 不过… 沈止罹微微眯眼,紧盯着花琏灵力流转的周天,在他灵力渐竭时,连连掐诀,体内灵力被尽数调动,先前混杂在花琏身上香气中的细微花粉,在灵力的催动下迅速结合生长,在花琏反应过来之前,疯狂生长的藤蔓已经牢牢捆住花琏四肢。 初生的脆弱藤蔓根本困不住花琏,他只微微一动,藤蔓便寸寸断裂,溢出的草汁将之前还飘逸无比的红纱染的脏污无比,湿答答的垂落下来。 “你!” 花琏挡住谭尔昭劈来的弯刀,朝一旁的沈止罹怒目而视。 沈止罹唇角挂着轻慢的笑,朝花琏无声说道:“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