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深潜（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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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再次灌满整幢建筑。 这一次来得比之前更快。 横亘在产室的巨型胎儿再次出现，江槐指了指手里的鱼枪，示意是不是开始行动。 余青川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一道光柱穿过浑浊的液体，照向胎儿头顶的头发。 那张惨白的脸再次从黑色的头发中一闪而过。 余青川做出一个前进的手势示意江槐跟着他，然后他朝着那从团飘荡的黑色头发游去。 当他游动到胎儿胸前时，环绕在周围的粉红色脐带像是察觉到什么，迅速将余青川的一条腿缠住，随后原本沉睡中的胎儿突然伸出手一把将余青川抓住。 余青川在胎儿手里像一只玩具一般小巧。 江槐几乎在余青川被抓住的一瞬间就举起了手里的鱼枪，目标太过巨大，他甚至不用瞄准，沉重的鱼枪，在水里似乎减轻了重量。 镌刻着复杂符文的秘银鱼枪被装备部的技术宅们制作成威力巨大的武器，由便捷式高压水罐作为动力源，江槐不怀疑这玩意仅凭物理杀伤力就用轻松击穿一头成年鲨鱼。 余青川伸出双手做出一个制止的动作。 江槐嘴里吐出一大串气泡，心脏急速跳动导致他呼吸更加急促，氧气已经消耗过半了。 他的手指几乎完全按在扳机上了，锋利的鱼叉架在弦上蓄势待发了。 江槐读懂了余青川的动作，他迟疑了一秒后垂下了端着枪的手。 那孩子似乎并没有恶意，只是把余青川高高举在自己眼前，好像在仔细端详他，但那孩子根本没有睁开眼睛。 江槐密切注意着孩子的动作，双手的肌肉时刻紧绷着，如果那孩子突然张开嘴要吞下余青川，他也能瞬间举枪瞄准，将所有鱼叉发射出去。 余青川似乎并没很担心那孩子会攻击他，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额头，似乎在安抚孩子的情绪。 好像被施了某种魔咒一般，孩子缓缓松开了手，又重新蜷缩起来——陷入沉睡。 余青川轻轻摆动脚蹼等待着他陷入熟睡，随后对江槐招了招手，示意继续行动。 他像一条黑色鱼轻轻潜入水藻一般，潜入那片漂浮的头发里。 “我靠！”这次任务的诡异程度远远超过了之前任务的程度，江槐轻轻绕过环绕在那孩子周围的脐带，游到那片头发面前。 头发犹如海草一般漂浮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江槐有些犹豫，犹豫自己该不该进去。 忽然间头发里探出一张惨白的脸——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毫无血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优雅，像玉制品一般皎洁。 “啊！”江槐受到惊吓后吐出水肺的呼吸器，大量浑浊的水灌进自己的嘴里，慌乱中他伸手去抓呼吸器，却抓到一条肉呼呼的东西。 “遭了！”江槐立刻松手，但为时已晚那条脐带像水蛇急速地缠绕上他的身体。 紧接着，一双大手将他握住，那力道刚刚好将他握住，又不让他轻易能挣脱。 江槐在吞了几口水之后，终于重新拿到呼吸器，不过此时氧气的消耗已经接近三分之二，新手在潜水时的氧气消耗远远高于经验丰富的潜水老鸟，因为情绪紧张导致的呼吸基础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伸出手想学余青川的模样，抚摸孩子的额头来催眠孩子，但是距离不够，触摸不到那孩子。 江槐现在必须挣脱束缚自己的那双手，氧气瓶的剩余的氧气能不能支持到任务结束，还是一个未知数。 他像一条鱼一样扭动身体，试图脱离那孩子稚嫩的大手，那双手已经发育完全，江槐甚至看得到手指上的指甲。 在这个空间孩子依然在发育，江槐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这里好像不是自己的世界。 但是无论他怎么挣扎，始终无法摆脱，唯一的作用就是消耗了更多的氧气，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肩膀，轻松地把他提了起来。 是余青川，他皱着眉头低头俯瞰着江槐，然后指了指手腕的表，好像在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江槐点点头立刻摇动脚蹼，跟上余青川潜入那一团漆黑的头发。 浓密的头发顷刻间将两人包裹起来。 里面的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大，即使是在打开手电筒的情况下，能见度大概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超过两米只能看到阴沉的头发在飘荡。 江槐紧跟着余青川，生怕跟丢了，随着两人越深入，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诡异，他们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远远超过表面看起来的。 余青川似乎在里面寻找什么，手电筒在前方来回扫射。 耳边突然传来低沉悠扬的哼唱声，似乎歌声是环绕着他们的，江槐想起古希腊传说中的壬塞海妖，人面鸟身的塞壬用自己的歌喉使得过往的水手倾听失神，航船触礁沉没。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余青川像是感受到什么，他转过头来查看了江槐的氧气表，他举起手做出一个安抚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过于紧张，江槐透过潜水目镜看到余青川坚毅的眼神，试着降低自己呼吸的频率。 突然一张女的脸陡然出现在余青川右肩上，她伸出双手环抱着余青川，那女人秀发长的吓人，双目紧闭，仪态倒是安宁。 江槐嘴里吐出一大串气泡，刚刚平息的呼吸又急促起来，江槐立刻伸出去抓腰间的鱼枪。 当江槐的右手摸到鱼枪的瞬间，原本双眼紧闭的女人突然凶相毕露，两只眼睛陡然睁开怒视江槐，微笑的嘴角完全张开。 从江槐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口腔中长满了细小的牙齿，原本悠扬的歌声变成刺耳的尖叫声。 余青川连忙按住江槐的手对他摇头，示意他放下手里的鱼枪。 江槐内心疑惑着：既然已经找到源头，直接祓除不就好了！ 不过在进入医院时余青川曾经叮嘱过自己，一切行动听他指挥，他只好松开握住扳机的手。 余青川点点头，然后做出了一个令江槐震惊不已的动作。 只见余青川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设备，然后张开双臂，任由女人将他带入深邃的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