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大胆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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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有十几分钟，龙二手脚麻利地将做好的丧饭仔细打包，一个个餐盒码放得整整齐齐，用绳子扎实地捆好，确保路途颠簸也不会洒漏。 中年男人满脸激动，双手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接过竹篮提盒，嘴里不停地说着： “哎呀，太感谢了，龙二兄弟，这事儿多亏你和老爸帮忙了，我爸他泉下有吃，一定能过个好节。”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不由分说地塞到龙二手中，随后，像是怕耽误了什么重要事情一般，匆匆和兄弟们一道，提着盒子快步离开了饭店。 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雨丝，细密的雨幕笼罩着整个小镇。 中年男人和几个兄弟撑起伞，没有丝毫停歇，径直朝着山上走去。 山路在雨水的浸润下变得湿滑，他们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上走去，裤脚很快被路边的杂草和雨水打湿。 到了山腰处，那座熟悉的墓碑前，几人停下了脚步。 他们轻轻放下手中的东西，神情变得庄重而肃穆。 中年男人缓缓蹲下，将篮子里的饭整齐地摆放在墓碑前，又拿出香烛。 他用微微颤抖的手点燃香，可由于下雨，火苗总是被风轻易吹灭，点了三次，那香才终于稳稳地燃了起来。 他双手捧着香，微微低头，嘴里轻声念叨着：“爸，我们给您送好吃的来了，都是镇上最好的菜，您在下面尝尝……” 兄弟们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山间只有细雨的沙沙声和他们低声的呢喃。 清明时节，地府一改往日的死寂，被一种诡异而热烈的气氛所笼罩。 浓稠如墨的乌云触手可及，偶尔有几道幽绿色的闪电在云层中蜿蜒游走，短暂地照亮这片阴森的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冥香，让人闻之不寒而栗。 鬼市，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赫然是极为热闹的地方。 鬼市入口处，两盏巨大的鬼火灯笼高高悬挂，幽绿的火焰在风中肆意跳动。 踏入其间，街道两旁的摊位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摊主们形态各异，有的是身形飘忽的透明鬼魂，面容模糊，只能看到一双双散发着幽光的眼睛。 有的则是长着奇形怪状身体的恶鬼，口中獠牙外露，发出低沉的嘶吼招揽顾客。 刘七就站在一个售卖冥食的摊位前，他的模样看起来异常年轻，看起来三十来岁，全然没有地府亡魂大众的那种沧桑与萎靡。 这得益于他早年在冥币还算充裕时，给自己魂体做了个塑形手术。 然而，此刻他那还短周正的面容上却堆满了讨好的笑意，眼神中透着几分窘迫。 “大哥，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我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可怜可怜我……” 刘七对着摊位后的鬼摊主哀求道。 那摊主是个身形佝偻的老鬼，翻了翻泛黄的眼珠子，不耐烦地回道：“去去去，别在这挡我生意，哪有白给的道理。” 刘七却不死心，继续说道：“大哥，您看今天这清明节，您生意这么好，不差我这一口…… 我儿子们往年还能多给我寄点生活费，可这几年是一年比一年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摊主的表情，试图从对方的神色中找到一丝松动的迹象。 说起刘七的过往，那也是在地府有些 “故事” 的。 他生前家境殷实，富甲一方，死后初到地府，手中冥币充足，一辈子下来阔气惯了，下来了也是随意挥霍，将自己的魂体塑造成年轻帅气的模样。 凭借这副皮囊，他在一群死得歪七扭八的鬼魂中脱颖而出，混得风生水起，哄得不少女鬼小姐姐倾心，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 可后来，他却贪心不足，招惹上了一个不好惹的鬼差。 在一场荒唐的赌局中，他不仅输光了所有冥币，还欠下了一屁股债，从此变得一穷二白。 如今，为了能在这清明节的鬼市讨得一口吃的，他全然不顾曾经的 “颜面”。 周围的鬼来来往往，有的投来鄙夷的目光，有的则在一旁小声议论着。 刘七却仿若未闻，依旧苦苦哀求着摊主，盼望着能得到一点施舍，以解他此刻的饥饿之苦。 而地面之上，中年男人和他的兄弟们还在山上，对着刘七的墓碑虔诚祭拜。 全然不知他们的父亲此刻正在地府的鬼市中为了一口吃食而低声下气 。 …… 鬼市里规矩森严，鬼魂之间不得擅自出手，刘七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在冥食摊位前死缠烂打。 摊主被他扰得不胜其烦，脸上的皱纹拧成一团，青灰色的面皮因恼怒而微微抽搐。 终于，摊主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喊道：“鬼差大人，快来管管这家伙！” 那声音在鬼市嘈杂的喧嚣中，依旧显得格外尖锐。 周围嘈杂的吆喝声一静。 就在这时，黑白无常恰好悠悠路过，他们身形飘忽，黑袍与白衣在幽暗中若隐若现。 听到摊主的呼喊，白无常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尖锐而飘忽：“何事如此吵闹” 摊主赶忙添油加醋地将刘七的纠缠诉说一番，丑陋的青眼中竟能看出一丝委屈。 黑无常冷哼一声，伸出干枯如柴的手，作势就要将刘七拿下。 刘七心中一紧，刚想撒腿逃窜，一瞬间，他的身边突然毫无征兆地泛起暖晕的纸灰火光。 那火光柔和在阴森的鬼市中显得格格不入。 紧接着，纸灰在众鬼面前化为做阴风，慢慢舒展成萤火凝聚成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盘中的烤乳猪色泽红亮，表皮泛着诱人的油光，刘七已经想象到轻轻咬上一口听到的酥脆声响。 清蒸鱼鱼身完整，鱼眼圆睁，鲜嫩的鱼肉上点缀着葱花和嫣红的辣椒丝。 还有那香气扑鼻的红烧肉，每一块都方方正正，色泽诱人，让鬼看了就垂涎欲滴。 刘七瞬间看直了眼，在地府，冥币虽不算稀缺，但丧饭却极为难得。 平日里，基本只有在特殊节日才有那么一顿，而那些家境贫寒的鬼魂，往往只能吸香或者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徒留口水。 刘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群儿子们竟在此时开窍了，知道用如此丰盛的丧饭来犒劳自己。 他激动得双手颤抖，迫不及待地想要扑上去大快朵颐。 可就在他刚要迈出步子的瞬间，突然感觉脖子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他浑身一僵，颤巍巍地回头。 只见黑白无常、附近闻声赶来的鬼差，还有密密麻麻的摊主们，都一脸虎视眈眈地站在他的身后。 黑白无常的眼神冰冷刺骨，鬼差们手持铁链，脸上带着比擒拿犯事鬼时还要正义凛然的表情，摊主们则满脸嫉妒与不甘，死死盯着那桌美食。 “大胆刘氏！扰乱鬼市秩序，念你初犯，就暂时关押七日，至于这些赃物，充入阴司等待验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