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能提起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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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白天在室内躲凉的人们都出来了，街上异常热闹。 三十六行街之外的酒吧街此时更是人头攒动。 长约两公里的酒吧街两侧，有着几十上百家酒吧。 但和国内的比起来，这里的酒吧明显要简陋许多。 每个酒吧的门口放着简陋的桌椅。这不是给人等位排队用的，这就是他们的酒吧。 来自世界各地、不同肤色的游客们或兴奋或茫然地坐在路边的小马扎上，时不时吼一嗓子荒腔走板的流行乐，然后和身边的陌生人碰杯。 当然，即使是露天且路边的酒吧，也是有dj的。他们语气高昂地调动着人们的热情，客人们随着音乐声扭动着身体，人群中不时爆发出欢呼声。 是一派混乱但热闹的街头景象。 “海风三队”的成员们来到这里，素来喜欢热闹的邱北如鱼入海，很快就从某一位路边的客人那里蹭来了一瓶未开封的啤酒。 他开心地朝大家晃了晃，然后拉开拉环仰头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喝完一抹嘴唇，喊道：“爽！我又行了！百虫宴的伤痕在我这儿已经被治愈了。” 许露薇给他点了个赞，“恭喜任务进度1/10。” 虽然主打一个休闲，但他们今晚也是带着任务来的：在酒吧一条街收到十个陌生人送的酒。 “我们海风三包没问题的。等会儿，你们随便一出手，不就完成了嘛。”邱北一边应着许露薇的话，一边给她指了指其中一家酒吧，“我觉得这家正好，酒肯定很好喝，人也多，九瓶而已，小意思。” 邱南照例吐槽他哥，“难道不是因为dj是个高大帅气的alpha” 邱北勾着他的肩，笑嘻嘻地说：“还是你最懂我。” 大家也没多挑，反正看着这些酒吧都差不多，于是跟着邱北坐到了那家酒吧门口的空位上。他们人太多，连坐的位置不够，还跟人协商换了一下。 这时，dj开始用音乐互动，场上的客人们都很配合地站起来，随着他的指令，抬左手、抬右手，抬左脚、抬右脚的，一套指令过后，大家已经自然地跳起舞来。 路过的客人也加入了他们，连旁边的酒吧的客人也加入进来，很快就排成了七八米长的长队。 李思特实在是钦佩这种会搞效果的，简直一呼百应。 好在很快dj就让他们停下休息。 这时，李思特听到旁边的赖特维对他说，他想去洗手间，让他们先喝。 李思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赖特维便走了。 他百无聊赖地坐着，看大家似乎都在忙，遂拿出手机用小号登上社交网络看了看，但没看到什么新鲜有趣的事，索性打开一个读书软件，竟在这吵闹的酒吧里看起了书。 几个omega，还有beta希悦凑在一起研究酒单，又问卓令川要点什么。 卓令川随口说了句：“金汤力吧。” 邱北和许露薇瞬间意味深长地看了过来，然后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坐在许露薇旁边的黎欢也跟着看向他们，又瞥了眼低着头玩手机的李思特，像是明白了什么，满含兴味地勾唇一笑，然后逗许露薇：“你怎么不问我喝什么” 许露薇翻了个白眼，“你是没手还是没嘴” 卓令川转头去看身边的李思特。 他说点一杯金汤力当然是想逗人的，结果对方一点反应没有，似乎根本没听他们的话题，而是拿着手机不知道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啥。 卓令川悄悄捏他的手指，“在看什么” 李思特抬起头来，眼神还有些迷茫的样子，他反应了一下，才把手机屏幕给卓令川看。 卓令川这才看清，原来李思特竟然在看电子书。 “我颓然坐在我奇妙人生所剩的废墟之中。痛苦使我窒息，恐惧使我发昏，辛酸使我茫然。但我仍然不愿恨你。我每天提醒自己：今天我必须把爱存在心里，否则我将无从挨过这一天……”（注） 卓令川将这一页都看完，挑眉，“怎么这还是个情圣人都把他送进监狱了，他还不愿恨” 李思特拿回手机，“也不是。如果他不用这个念头支撑自己，也许就不能活到撑过两年牢狱之灾了。有时候需要一点自欺欺人。” “是什么书” “奥斯卡王尔德，自深深处。是他写给自己情人的信。” “喂，你俩聊什么呢” 李思特看向对面，许露薇正一脸促狭地看着他。 “没什么。现在要做什么” “点喝的啊，你还没点呢。” “跟他一样吧。”李思特指了指旁边的卓令川。 “你确定” 许露薇笑得诡异，李思特心里咯噔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点完酒，李思特收起手机，安静地听他们聊天。 邱北对黎欢很感兴趣，问了她很多关于极限运动的话题。 纪卿卿和邱南坐一块儿，两人低着头不知道交流了什么，邱南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 唯一落单的便只有希悦了，不过她看起来对落单也并没什么感觉，她正跟邻座的一个男性聊得火热。 李思特眸光一闪，移开视线。 酒上得很快，李思特看着这杯清澈透明、上面还夹着一片柠檬的酒，拿过来喝了一口。 先是汤力水强烈的气泡冲击。小气泡们在口中破裂，清爽感直冲天灵盖，瞬间唤醒味蕾。 随后，金酒中独特的杜松子香气在口腔漫开，口感醇厚顺滑，与汤力水的清爽在口腔交锋，在汤力水自带的微甜与微苦形成的微妙平衡中，带来一种极致的丰富的层次感。 这杯酒名叫：金汤力。 卓令川端着酒杯凑到鼻端，轻轻嗅闻，嘴角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真是迷人的香气。” 他用杯子轻轻跟李思特的碰了一下，然后轻啜一口，笑道：“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样。” 这时，众人头顶上的灯球开始闪烁起来。 十几秒后，灯光精准地锁住了卓令川。 卓令川倒也没扭捏，大方地站起来，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 他看了李思特一眼，转身走上台去，和dj说了几句什么。 dj兴奋地点点头，从他的操作台下方拿出一把吉他递给卓令川。 卓令川接过试弹了几下，又调好音，才跟dj示意可以了。 dj在打碟机上搓了两下，大声宣布台上这位来自异国的摇滚歌手将为大家献唱一曲。 卓令川凑到立麦前，用英语说：“这首歌叫《no name》，写给一个暂时还不能提起名字的人。” 李思特有了某种预感，他竟觉得有些战栗起来。 “这是一首未完成的歌，希望当我完成这首歌的时候，我们的名字会光明正大地放在一起。” 台下的观众很捧场地欢呼鼓掌。 两声快速的吉他扫弦响起，一下子抓住了听众的耳朵。 下一秒，一道非常抓耳的男声清唱穿透了这个热闹的露天酒吧。 【in the city's wild embrace neon lights fade to grey i'm lost, seeking a faceless name streets roar, yet your voice whispers clearly, like a siren's call】（注2） 这段歌词，正是前几天李思特在卓令川的笔记本上看到的那一段。 卓令川的嗓音非常具有磨砂质感，清唱时显得低沉而性感，是一种娓娓道来的淡然，又像是在空旷街道中的一声回响。 紧接着，卓令川右手手指猛地一拨琴弦，电吉他的失真效果全开，声音如同汹涌的浪潮，带着强烈的冲击力，配合着他极具颗粒感的嗓音，直接将现场引爆，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no name, yet engraved in my mind your touch, a fire that won't die i'm going mad in pain's maze missing you, no name.】（注2） 他重复唱了两次这段副歌，并在最后加入了一段长达两分钟的吉他solo。他的手指像在跳舞一般，快速地翻飞于琴弦之间，甚至都快出了残影。 最后一个音戛然而止的时候，酒吧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随后，震耳欲聋的呼声喊着：“encore，encore……” 卓令川冲着台下微微勾唇，说了句“thank you”便下来了。 他走下来的时候，酒吧里的众人都向他行注目礼，并不断地请他再表演一次。 卓令川目不斜视快步走到了他们的桌子前，伸手拉住仍在发呆的李思特，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出了酒吧。 酒吧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两人的pd对视一眼，默默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