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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曜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眉心的血色月痕却愈发鲜艳。 苏瑶守在榻前，指尖轻轻拂过他滚烫的额头，触到的温度让她心惊——那热度几乎能灼伤皮肤。 "王妃......"老御医跪在一旁，声音发抖，"王爷的脉象......老朽行医六十载，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症状......" 苏瑶没有抬头，目光始终停留在楚曜脸上："退下吧。" 待众人退出寝殿，她才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这是楚烈临走前塞给她的。 锦囊里只有一片冰晶般的狼牙，和一张泛黄的羊皮纸。纸上画着诡异的图腾，下方用古语写着："月蚀现，血脉醒；三度变，人性泯。" 她的手指猛地收紧。 窗外，暮色四合。 楚曜在午夜时分突然睁开眼睛。 那不是人类应有的眼神——银白的瞳仁完全占据了眼眶，看不到一丝黑色。 他直挺挺地坐起身，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 "楚曜"苏瑶试探着唤道，手已经悄悄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没有回应。楚曜只是缓缓转头，鼻翼微动，似乎在嗅闻什么。 下一秒，他的身影突然从床上消失！ 苏瑶只觉一阵劲风掠过，再定睛时，楚曜已经站在窗边，仰头望着那轮渐渐染上血色的月亮。 他的白发无风自动，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尖，后背的肌肉不正常地蠕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不......"楚曜突然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嘶吼，"滚出去......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苏瑶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她撞在柱子上，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楚曜！看着我！"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声音坚定，"你看清楚，是我，苏瑶，瑶瑶..." 楚曜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银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瑶......瑶......"他的声音支离破碎，"杀了我......趁我还......是我......" 苏瑶的眼泪夺眶而出："不！一定有别的办法！" 她突然想起那片狼牙，急忙取出握在掌心。奇异的是，狼牙一接触到她的鲜血，立刻散发出柔和的蓝光。 楚曜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拿开......不要......" 太迟了。 狼牙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没入楚曜的眉心！ 剧痛让楚曜跪倒在地。 他的身体开始发生更可怕的变化——银白的毛发覆盖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背后的衣衫被撑裂，一对雪白的狼翼破体而出！ 但最令苏瑶心惊的是他的眼神。 那里面已经没有一丝人类的温度，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兽性。 "楚......曜"她颤抖着伸出手。 回应她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狼嚎，和迎面而来的利爪！ 苏瑶本能地闭眼，却听到"铛"的一声脆响。 睁开眼，只见楚烈不知何时出现，用一柄骨刀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退后！"楚烈厉喝，"他现在认不出你！" 苏瑶固执地站在原地："你对他做了什么那片狼牙——" "是封印。"楚烈一边与兽化的楚曜周旋，一边咬牙解释，"月蚀血脉太过强大，三次变身就会彻底吞噬人性。狼牙可以延缓这个过程，但代价是......" "是什么" 楚烈被一爪拍飞，撞在墙上呕出一口鲜血："代价是......每用一次，他的记忆就会消失一部分......" 苏瑶如遭雷击。 就在这时，兽化的楚曜突然停下攻击，歪着头看向她。银白的鼻翼翕动，似乎在辨认什么。 "瑶......"一个模糊的音节从他尖锐的牙齿间挤出。 希望刚刚升起，下一秒就被打破。 楚曜痛苦地抱住头，发出一连串不似人声的嚎叫，然后猛地撞破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黎明时分，禁军在皇陵找到了昏迷的楚曜。 他恢复了人形，安静地躺在先帝陵前，仿佛只是睡着了。 但当苏瑶欣喜地冲过去时，却对上了一双陌生的眼睛。 "你是......谁"楚曜皱眉问道，声音里是全然的困惑。 苏瑶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 她强忍泪水，挤出一个微笑："我是苏瑶，你的......妻子。" 楚曜的眼神更加迷茫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眉心的月痕："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 楚烈不知何时出现在陵墓旁，声音低沉："第一次封印，他失去了最近一年的记忆。" 苏瑶浑身发抖："那下一次呢" "可能是五年，也可能是十年。"楚烈别过脸，"直到......他彻底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类。"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滚鞍下马，脸色惨白："报！北狄集结三十万大军，由国师亲率，已至百里之外！" 更可怕的是他接下来的话："那国师......长得和王爷一模一样！" 楚烈脸色骤变："是影狼！他们复制了月蚀血脉！" 苏瑶看向仍处于茫然状态的楚曜，又望向北方渐起的尘烟，做了一个决定。 她擦干眼泪，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这是用她心头血炼制的"同心蛊"。 之前在王府的时候他看过的古书里面有记载：一旦被施上同心蛊，那么两人便要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同甘共苦。且不可对对方存有恶意，否则，同心蛊便会择心而噬。 没事的时候，太过好奇，所以她偷偷练过。 "对不起......"她轻声道，然后趁楚曜不备，将丹药喂入他口中。 丹药入喉的瞬间，楚曜的瞳孔骤然收缩。大量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他的表情从迷茫变成痛苦，最后定格在深深的哀伤上。 "瑶瑶......"他哽咽着抱住她，"我都想起来了......" 但这温情只持续了短短一瞬。楚曜突然推开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给我吃的是" 苏瑶微笑看着他：“同心蛊，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同甘共苦”。 "不！"楚曜几近崩溃，"这会让你分担我的痛苦！每次变身，你也会失去记忆！" "我知道。"苏瑶平静地说，"这样，你就不会独自忘记了。" 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北狄大军已经隐约可见。为首之人银甲白发，面容与楚曜如同镜像。 楚曜握紧苏瑶的手，声音嘶哑："那就让我们......在彻底遗忘之前，结束这一切。" 他的白发在晨风中飞扬，眉心的月痕泛起血光。 这一次，他没有抗拒体内苏醒的力量，而是主动迎接那汹涌而来的狂暴。 因为有人承诺过，会陪他一起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