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枭雄也受限于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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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正面野战，双方硬实力比拼，直接决出胜负，箭矢没必要事先‘淬毒’。 城池攻防战，双方射出去的任何一支箭矢，最重要的便是必须事先‘淬毒’。 所谓淬毒，不是什么见血封喉之类的传说毒药，而只是最简单的一些有毒的花草、毒蘑菇、大粪，主要是增加敌人中箭以后的伤口感染概率。 羯族士兵若是中箭受伤的，十个有八个得在之后伤口感染之中身死，救活是小概率事件。 相反，晋阳军士兵若是中箭受伤，有碘消毒液清洗伤口，有针线缝合，有抗感染药可以吃，救活回来是大概率事件。 正是因为晋阳军拥有远超这个时代正常有的救治手段，无论是中箭受伤，还是刀伤，大部分都能救活回来，安邑城的顽强才出乎羯族伪帝石勒，以及一众家族将领的预料。 如今，羯族伪帝石勒亲自率领来攻打河东郡安邑城的这一路，十一万羯族军队，时至今日已经伤亡接近四万人！ 理论上来说，就算按照三倍多于己的伤亡比例，安邑城内的晋阳军守军也该伤亡一万多人了。 安邑城内晋阳军只有两万六千人，伤亡一万多人的话，相当于伤亡近半，再怎么样军心都该开始动荡了才对。 可是，他们却看不到城墙上晋阳军守军士兵有任何军心已经开始动荡的迹象。 羯族伪帝石勒是这个时代绝对的枭雄人物，他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对战局的把控，对敌军的军心士气的把控极为敏锐。 以前无论是对鲜卑人，匈奴人，东晋王朝，还是其他胡人，守城再怎么顽强，伤亡有三到四成，军心士气便该动摇，剩下的守军士兵，战斗意志大减。 彼时，他便可以出动一支数百人的敢死锐士，跟随攻城大部队，先是和往常一样正常攻城，过程中抓住一个机会，突然的迅猛的出击，一举攻上城墙，撕开城墙上防守的缺口。 八成以上概率，守军的军心士气一下子崩溃，而后顺势一举破城！ 然而安邑城墙上晋阳军守军的军心士气都还没有动荡的迹象。 敢死锐士出动，纵然攻上城墙，暂时撕开防守缺口，一下子击溃晋阳军守军的概率也不大。 敢死锐士很难养，平时要给吃最大块的肉，给喝最好的酒，给玩最娇嫩的汉人女子，每养一个都比养十名普通士兵代价还要大，整个羯族都只养有八百人，羯族伪帝石勒手头上有五百，上党郡那边有三百。 这是一记杀手锏，不到关键时候，没有大的把握，羯族伪帝石勒是舍不得用出去的。 而现在羯族伪帝石勒就是还看不到机会，没有足够大的把握。 其实此次河东郡安邑城池攻防战，羯族伪帝石勒从一开始就已经犯了三个错。 或者不能叫做犯错，只是羯族伪帝石勒按照自己的认知，这个时代的人通常的认知，预想得差了。 更详细一些说，晋阳军的表现，超过了这个时代正常军队能有的表现。 首先是晋阳军士兵的身体素质方面。 晋阳军很多士兵都是邺城一带与濮阳一带的汉人奴隶。 正常来说，这批人想要把身体素质养好，每天有肉吃得两个多月时间，没有肉吃得四五个月时间。 而羯族伪帝石勒只给了晋阳军不到一个月零十天时间罢了，哪怕把攻防战这二十天都算上，也才堪堪两个月时间罢了。 在当今天下，别说给人每天有肉吃了，就算只是敞开肚皮吃普通的粮食，又有哪支军队能做得到更别提还给吃肉了！ 羯族伪帝石勒第一个想不到的就是，晋阳军不仅有足够的粮食可以吃，还真就每天给那些奴隶新兵吃三百克左右的肉，而且盐分足够，还有鸡蛋，有蛋白粉。 奴隶新兵养好身体素质的时间，只需要四十到五十天。 从晋阳城出发南下河东郡与上党郡的时候，奴隶新兵的身体素质就养到了八成以上。 防守城池的这二十天时间，奴隶新兵们虽然没有肉来吃了，但却还有鸡蛋和蛋白粉，猪油、盐分、主粮则都是敞开了吃的。 城池攻防战进行到第十天的时候，奴隶新兵们的身体素质就已经完全养好了。 前十天奴隶新兵的身体素质还差一些，同时城池攻防战也是最猛烈的几天，但那个时候城内有几千老兵，奴隶新兵只是轮流到城墙上见见血，主要是老兵出力扛过了最猛烈的几天。 奴隶新兵身体素质完全养好之后，他们也都平均每个人都轮流到城墙上见了几次血，也亲眼看到了老兵是如何防守的。 而后有老兵一个人带几个奴隶新兵。 晋阳军粮草之充足，从邺城与濮阳一带带走的奴隶新兵身体速度养好的速度之快，都出乎羯族伪帝石勒的预想。 羯族伪帝石勒第二个想不到的是，晋阳军的军心士气。 有诉苦运动的刺激，有学习汉家以往辉煌历史的思想教育，有常建新提议，刘琨、刘绍等人参考制定的一系列思想教育。 就算是奴隶新兵，他们也很快形成了一种信仰，以及对胡人的仇恨与不屈。 如果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正常发展，这些奴隶新兵能承受三成伤亡军心士气不崩溃，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然而，身体素质已完全养好，他们感受到了自己身体里前所未有的力气，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这么有力量过。 前面几天时间轮流到城墙上见血，亲眼看着老兵是怎么样防守，怎么样杀攻城的羯族士兵如鸡仔。 想到以前羯族人对自己亲人的迫害，想到自己以前在羯族人手上做奴隶的折磨，加上诉苦运动完全激发了他们对羯族人的仇恨。 他们看到从羯族人身上溅洒出来的鲜血，第一眼或许反射性的惊惧，但转瞬间就变为渴望，渴望自己也能斩杀‘一头’羯族人。 后面几天，在老兵的领导下，加上知道就算受伤，抬到城内及时就是，大概率也能救回来，更助涨了他们的血性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