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邬堡里的世家心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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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都是一群缩头乌龟。 他们不敢自己站出来领普通汉人百姓反击胡人，只建邬堡自保。 所谓邬堡大多建立在一些易守难攻，地理位置极佳的地方，只是这样的地方，规模都有限，一般也就能保护几百到一两千人。 当然，邬堡也不是说就真能挡住胡人上万大军，乃至几万大军的攻打，顶多只是让胡人如果强攻的话，需付出数倍以上代价。 为了避免胡人真派大军强攻邬堡，世家往往与胡人约定，每年献出多少名青壮男丁与年轻女子，以及多少多少粮食。 除了以上原因，胡人之所以很少强攻邬堡，灭亡躲在里面的世家，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胡人其实也需要很多文人帮助他们管理城池和百姓。 比如一个县城，县令、县尉都可以是胡人。 可单纯这样两个野蛮的胡人，是不可能管理得好一座县城的，这便需要一个文人，记录征税，征奴隶，奴隶们每日劳作生产了多少东西等等。 在印刷术发明以前，天下所有书籍都被世家垄断，甚至就连纸张也被世家垄断。 就连普通汉人都没有机会读书习字，胡人更加不可能有机会。 诚然，胡人征战过程中，能抢劫到很多书籍，但是没有专门的人教，你手上有书籍你也看不懂，不知道该怎么学习，从何学习。 另外，胡人哪有耐心读书习字，所以胡人之中当然不可能有多少个文人，这便需要有读书传承的汉人世家出人。 只要统治当地的胡人有需求，当地邬堡里面的汉人世家，往往都要派一些子弟出去，供胡人驱使。 在胡人政权之中，这些从世家派出去的子弟，他们是官员却又不是官员，他们几乎没什么实质性的权力，可对胡人来说又不可或缺，让他们终究还是能有些地位。 晋阳五郡的世家，八成以上都在河东郡区域内。 河东郡曾经是关中匈奴汉赵朝廷的地盘，便有不少世家子弟在匈奴汉赵朝廷之中，为匈奴人做事情。 一直以来，淮河以北，躲在邬堡里面的汉人世家，他们对于天下局势都是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要胡人对他们有需要，只要胡人不想着把他们这些世家连同普通汉人百姓一起屠杀，他们都只当缩头乌龟苟着，过一年算一年。 他们没想过汉人有一天能重新崛起，收复山河。 反而想的是让胡人之间先打着，等什么时候哪一方最终取胜，统一天下，胡人未必不会也开始讲文明，寻求秩序，彼时才是他们世家真正出世的时候。 以前邬堡里面的世家，只想着避世，外界不打扰他们，他们便躲着。 当初晋阳军刚刚击败围攻晋阳城的匈奴军队，并且乘胜攻占河东郡的时候，邬堡里面的世家倒是确实震惊了一下。 不过，虽然说晋阳军这样一个汉人势力突然之间猛然崛起，势头似乎还不差。 但邬堡里的世家们，当时依旧是不看好晋阳军的，认为晋阳军顶多只是昙花一现，这淮河以北的天下，迟早会被羯族人统一。 他们更应该等羯族人定鼎天下，战乱少了以后，再从中寻找出世的机会。 正因为这样的心理，当时他们派人去见刘琨的时候，曾委婉的表示，只要刘琨肯亲自登临邬堡，给他们一定的礼遇，他们便愿意派遣一些身负学识的子弟出来帮助刘琨治理打下来的晋阳五郡。 这些世家当时想的也只是派一些边缘子弟出来敷衍，真正的大才，他们要留待真正定鼎天下的势力。 这些世家他们自认为自己很有节操，很有风骨。 比如同一名世家子弟，终生只帮一个势力做事，比如帮助关中匈奴汉赵朝廷做事的，匈奴汉赵朝廷若是被灭掉，那么帮助匈奴汉赵朝廷做事的子弟，没有在战乱之中被杀的话，也会回到家族里，不再出世。 新的势力如果有需求，他们会派遣从未出世过的子弟出去辅佐。 换句话说，当时这些世家要求刘琨亲自登临邬堡拜访，他们才敷衍的派一些边缘子弟出世辅佐刘琨。 基本上就等于一开始就打算放弃那部分子弟，让那些子弟陪着将来晋阳军一起覆灭。 彼时就算是他们做为汉人世家，对于北方‘昙花一现’的汉人势力尽力尽忠了，史书上也有得来写。 然而，这些邬堡里的世家万万没有想到，刘琨居然无视了他们的表态。 不仅没有亲自登临邬堡拜访，反而他的独子刘绍也没有来邬堡拜访。 甚至刘琨半点让他们派遣子弟出仕辅佐的意思都没有。 经过探听得知，刘琨居然搞了什么科举选官，选了一些原本是军中士兵或者中下层将领，读书写字都不到两年的人，或者年龄大一些的，小时候读过一些书，只是比旁人多认得一些字的人。 刘琨此举在邬堡里面的世家看来，是对他们的羞辱与不屑。 当时他们真是气笑了。 觉得刘琨根本是不知所谓，他们等着看刘琨把晋阳五郡治理得一团糟，等着看刘琨的笑话。 总之，当时邬堡里的世家因为根本不看好晋阳军，认为晋阳军了不起能撑几年时间就会被胡人所灭，他们并没有对科举选官，以及刘琨不用他们世家辅佐而有太多想法。 邬堡里的世家们由于感受到了刘琨对他们的漠视，他们便也有意漠视刘琨和晋阳军，懒得过多关注晋阳军的发展。 然而，等到今年春耕，差不多一年时间过去，晋阳五郡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因为刘琨不会选人治理而出现什么混乱。 甚至五月份的时候，刘绍趁羯族军队主力与匈奴军队主力在兖州决战，秘密率军东征邺城。 当邬堡里面的世家得知消息的时候，刘绍已经攻破邺城，扫荡了邺城一带，带着从邺城一带得到的大量战利品。 包括五万多青壮奴隶男丁，以及三十四万多老弱妇孺，甚至还一并掳来了七万多羯族年轻女子，凯旋回晋阳五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