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邬堡里的世家心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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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安邑城被攻破，河东郡被攻占，上党郡那边肯定也同样撑不住。 到时候两路羯族军队就可以长驱北上直取晋阳城，彼时的晋阳城犹如孤城，更不可能守得住。 所以，哪怕安邑城内的晋阳军守军撑到二十天，邬堡里的世家们其实也还是觉得晋阳军撑过此次的希望非常渺茫。 不过，没有让邬堡里的世家们等多少天。 很快刘绍亲率两万五千晋阳军骑兵从晋阳城南下欲解安邑城之围，羯族伪帝石勒得到消息以后，也亲率四万五千羯族百战精锐北上。 两军在涑水以北三十里左右展开了一场正面硬碰硬大战。 仅仅一个上午时间，羯族四万五千百战精锐被打得惨败，羯族伪帝石勒带着仅剩的几千残骑仓皇而逃。 晋阳军骑兵大规模追杀涑水以北羯族溃兵的时候，河东郡境内不少邬堡里的世家，都看到有羯族溃兵逃到邬堡附近，晋阳军骑兵追杀过来，就在邬堡附近干净利落的把一个又一个家族溃兵砍杀。 晋阳军骑兵继续去追杀羯族溃兵以后，一些邬堡里的世家家主还派人出邬堡查看死在邬堡附近的羯族溃兵尸体。 与此同时，晋阳军骑兵追杀完涑水以北的羯族溃兵以后，又追过涑水，一路杀到安邑城下。 又在安邑城下击败羯族军队，羯族伪帝石勒带着几千羯族残骑，一路溃逃出萁关，晋阳军骑兵也一路跟着追杀出萁关。 从涑水以北四万五千羯族军队惨败，到整支攻打河东郡一路的羯族军队全线溃败，前后仅仅一个白天时间。 邬堡里的世家们真觉得犹如做梦一般。 多少年了，自从八王之乱，汉家军队被胡人军队打败多少次，先是冀州，后是洛阳、长安相继失陷，整个北方全部沦入胡人手中。 刚开始那两年，还有些汉人军队在北方与胡人军队缠斗，可是哪怕同等数量，汉人军队也很少能取胜。 因为真正的汉人精锐军队已经在八王之乱当中消耗殆尽了。 胡人肆虐中原以后，北方所谓的汉人军队几乎都是临时招募，即没有什么战争经验，兵器盔甲也不足。 是真万万没想到，此次二十六万羯族军队兵分两路进攻晋阳五郡，居然被晋阳军强势击溃了其中一路，还是羯族伪帝石勒亲自率领的一路。 更甚至最关键的一战，是涑水以北的野外硬碰硬厮杀，且晋阳军一方兵力更少得多的情况下取胜！ 后面刘绍率领晋阳军骑兵又在萁关以外连败羯族军队数次，其中一次也是羯族大将军石虎亲自率领，同样羯族军队一方数量更多的情况下。 当刘绍带着晋阳军骑兵，带着萁关以外又解救的数千汉人青壮奴隶回到萁关以内，同时攻打上党郡一路羯族军队也撤出天井关。 此次二十六万羯族军队兵分两路进攻晋阳五郡，居然不仅没能灭掉晋阳军，还被晋阳军几乎全歼其中一路。 二十六万羯族军队最后还能从天井关和萁关撤出的，加在一起不过十一万左右，算上刘绍率领晋阳军骑兵在萁关以外又歼灭几千羯族士兵。 世家探知到的消息，此次晋阳军在各处加在一起，前前后后歼灭羯族军队超过十五万，大获全胜！ 那一刻，如同天下普通百姓看到晋阳军犹如一轮大日冉冉升起一样，邬堡里的世家们也看到了晋阳军犹如一轮冉冉升起的大日。 威势之强，兵势之强，震颤天下！ 纵然羯族损兵超过十五万，并不代表羯族势力就此崩塌，羯族实力依旧非常强大。 但这也意味着晋阳军做为汉家军队，不仅能在北方四面都是胡人势力的情况下同样有希望扫平胡人，恢复汉家山河，至少也能牢牢守住一片疆土。 十年，乃至数十年内，胡人势力都未必能灭得了晋阳军。 甚至于随着晋阳军靠着近百万汉人百姓的底蕴，未来实力还能进一步增强，不能彻底扫平胡人，势力也绝对不会仅限于晋阳五郡。 总之，邬堡里的世家们确信，晋阳军的基本盘稳了，不再是他们以前以为的昙花一现，随时倾灭！ 所以呢 所以晋阳军是值得‘投资’的，值得大力投资，大力下注。 资源有限，官位有限，动作慢了最终能拿到的可就少了！ 于是，在刘绍率军凯旋回到晋阳城之前，各邬堡的世家家主们，纷纷先是写信送到晋阳城，表示愿意无条件全力辅佐刘琨，帮助晋阳军进一步壮大。 同时各世家的家主打算亲自来晋阳城拜见刘琨。 然而，刘琨一直没有给各大世家回复，令各大世家以为刘琨因为当初各大世家让刘琨亲自登临邬堡拜访，才肯派遣子弟辅佐一事，对各大世家心怀不满。 这个时期的汉人世家有一个臭毛病。 那就是面对胡人的时候，他们可以做到只要胡人不想着灭掉邬堡，灭掉他们，胡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胡人有什么要求，他们都只尽可能满足，绝不叽叽哇哇。 但是面对同为汉人的时候，他们却潜意识要摆世家门阀的派头，好像他们多么高贵，尊严脸面多么重要。 所以，当他们自以为这是刘琨拐弯抹角希望他们各个世家的家主，先去晋阳城赔罪道歉才能继续谈的时候，他们反倒是拿起了乔，一个个傲得不行，好像刘琨这么做侮辱到他们了一样。 其实，这种情况在邬堡里的各大世家们看来，是一场他们和刘琨之间的博弈！ 如果他们先妥协，那么今后他们能从刘琨手中拿到的利益就会少很多。 邬堡里的各大世家，他们手上最大的筹码就是，各家都有一些培养了二三十年，四十五年，饱读诗书，身具各种学识的‘大才’。 世家沽名钓誉者多，一个世家或许未必真有大才，可要是十个世家，几十个世家，那怎么着都肯定有一两个真正的大才的。 可惜，他们自以为的筹码。 多个世家里面，真有那么一两个大才不假，可如果朝堂百官，就那两个大才，剩下九十八个都是沽名钓誉，自私自利之辈，也办不成什么实事，无法真正治理好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