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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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河畔。 一处简陋渡口。 一条小舟，停在岸边。 秦术尧带着一众眷属阴魂，送别着宁亦。 “道长若是他日再来，还望在我庄园多盘旋几日，也好让我那些后辈们，尽睹风采，有个上进的榜样。” 宁亦含笑点头，口中也说些客套话语。 秦术尧又笑呵呵的，指着一个在渡口侍候着的麻衣船夫道。 “这是左近最好的掌渡人，若不是前阵子送客远行，早被大将军征召走了，前辈你只管安心呆在船舱，到了地方，他自会提醒。” 宁亦也是拱手道。 “实在是劳烦道友了。” 又寒暄一阵，两方终是依依惜别。 阴冥界灰雾朦胧。 眼看舟楫远去，一个青年眷属阴魂对秦术尧问道。 “家主，此番那阴兵队正，果然能对付这修士么只恐我秦家几十来个好劳力，一去无回……” 秦术尧此时脸上，早已经收了笑意。 他回望了一下，发现此处地势开阔，且周边都是自家血脉，便叹道。 “那队正如狼似虎，不按他的要求，只怕顷刻间便有灭门之祸！如之奈何啊……” “我本想结交这修士，只可惜阳世间，我秦家愈发衰微，咱家庄园，是得了黑风大将军庇护，才得以安身的，但他看中的，不过是灵田养魂之功效，若阳间香火断绝，只怕……” 说及此处，所有秦家眷属，都神色一震，遍体生寒。 黑风大将军，那并不是个念旧的。 这边秦家若是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只怕大家全都会变成孤魂野鬼。 日后少不得被阴兵捉了去，化作灵犬的食粮！ 近忧远虑，此刻众眷属，才明白秦家其实只有一条路。 这番明知道那年轻修士有大法力，却也只能哄骗他上船，甚至出了人手相助阴兵队正，好在宽阔河面，行截杀之事。 那阴兵队正，正是准备放火烧船。 只待船只损毁，只需施展术法，而后秦家弟子助阵，让那修士浮空迎战，不需多久，便能耗尽灵气，最终溺水而亡。 弱水河上，宁亦饶有兴致地，看着小舟周身的一层青色微光。 正是这层荧光，才让小舟没有沉入水底。 弱水片羽不渡，别说是木头了，便是羽毛落在水面，也是瞬间下沉。 脚下小舟，定然是用了某种阵法，才能浮在这水上。 此际已经离岸很远了。 那船夫摇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宁亦轻笑一声。 “等会打起来，你可怎么办” 那船夫猛然一怔，呆愣地看着宁亦，一动也不敢动了。 而不远处的灰雾，忽而被什么东西扰动。 四艘舢板，满载着阴魂，从浓雾中出现。 一个披甲阴兵，看到小舟上从宁亦，双眼发红。 而后大声喊起来。 “快，扔火把，烧了那艘船！” 顿时，四五波，百多个火把，翻滚着，朝着宁亦所在的小舟抛来。 宁亦掏出万魂匕，而后释放出百来个幽灵。 那些火把，便悉数被接住，而后又都抛了回去。 这火把上，沾满了火油，短时间内根本扑不灭。 阴兵与那舢板上的秦家阴魂，根本没想到这边几十人都弄不过宁亦一个。 一时间所有的舢板，都大火熊熊。 阴兵惨叫一声，没想到计划第一步就出了那么大的问题，他此刻也顾不上对付宁亦了，慌忙对身边的人道。 “快，快划回去！” 然而宁亦释放的幽魂，哪里是好相与的。 几百个幽魂攻击下，大部分秦家子弟的魂体，瞬间就被他们咬得稀烂。 ‘嘎吱，嘎吱——’ 幽魂们围着几艘舢板，肆意狂笑，而后咀嚼着咬下来的魂体，仿佛一群围猎的野狼。 不等舢板完全烧起来，上边的阴魂，已经大部分被杀戮殆尽。 那阴兵抵抗了二三十息，最后在惨叫声中，被幽魂们吃得一点不剩。 万魂匕的主魂孙墨，此时也跳了出来。 阴兵只有一个，他却也没有与那些幽魂去抢。 “这阴兵的躯体，真是大补啊！要是幽魂们都能吃上几个，只怕各个都如我这般了。” 这贪婪的话语，引得宁亦嘴角一抽。 “你怕是发梦，去哪里弄那么多阴兵与你！” “你努力努力嘛！”孙墨神情失望，叹了口气，见河面没有热闹看了，又带着幽魂们，回去了。 宁亦沉吟了一会，想到若是幽魂们都进阶了筑基境，只怕那什么黑风大将军看见我的大军，也要跪下叫爷爷了。 下一次神临到这阴冥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也许可以趁着那黑风军队攻打栖山的时候，多搞几个阴兵试试 哎，早知道魂体对幽魂们那么滋补，在那庄园的时候，就该把那什么‘灵田’里的人魂，一把扫光的。 但现在任务要紧。 于是走到小舟尾部，踢了踢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船夫，冷哼道。 “速速掌舵，送我去栖山！” 船夫惊叫一声，而后连忙站起来摇橹。 这番见识了宁亦的杀伐果断，一双手简直是摇出了烟。 哗啦，哗啦。 小舟破水往东北方向而去。 这般又过去几个时辰，河流略微湍急起来。 船夫此时便只管掌舵，小舟顺水而下，速度飞快。 这里雾气似乎淡了下去，可以隐约看到一边沿岸。 荒凉似乎逐渐褪去，杂草渐渐繁密，再多时，又出现了些灌木，以及稀疏的树林了。 不时，还能看到几处破旧的屋舍，还有神情有些麻木的野魂。 若是忽略光照不足的天空，论景致，倒也跟人世间，差别不大。 只是这边秩序缺失，弱肉强食这一法则，被各种阴魂发挥得更淋漓尽致。 “大，大人，快到了……” 船夫忽而出声。 雾气淡薄。 一座险峻高山，赫然在望。 临河的一处山崖上，有两个血红的阴刻。 ‘栖山’。 船夫摇着橹，把小舟驶入一处水流平静的回水湾里，而后躬身等待着宁亦登岸。 那神情中，透露着卑微不安与惶恐。 宁亦挥挥手。 “滚吧！” 说完，就往岸上跃去。 那船夫见宁亦走入岸上的密林里，果然没有取自己的性命，不由得双腿一软，跪在船上，欣喜不已。 ………… 宁亦原以为栖山上，所余下的阴魂不多了。 很可能大部分被黑风大将军抓走，当做灵犬资粮了。 然而随着往山腰走，却发现越来越多的，穿着破烂衣服的阴魂。 他们或拖家带口，或三两成群。 居住在简陋的，用树枝搭建的草棚里。 看到浑身青光的宁亦神魂经过，俱都惶恐地收回目光，而后如受惊的老鼠一般，缩回住处。 宁亦没有看过鬼城，不知里边的居民生活水准怎样，不过看栖山这边，显然是缺衣少食，说是难民也不为过了。 等他飞上山腰一个高处，忽而被眼前的一幕，惊到屏住了呼吸。 但见脚下往北延伸，视野所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简陋草屋，有的甚至就是用树枝架起几块破布，当做居所。 有不少断手断脚的阴魂，充斥其间，低声呻吟着。 这场面，看上去就很是悲惨。 而在东面。 一座巨大的，用粗木构筑的要塞，大约十多丈高，却从南延伸到北，在两端险要处以为端点。 要塞城墙上，许多队形整齐的阴兵，却拿着样式不一的武器，在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