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找内行出谋划策 一句话顿起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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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高翠兰让八戒去宾馆喊他的朋友。她以为做生意的事是孙大哥自己提出来的，为成全这件事，即便有点小病，他也会坚持来一趟。自己便打电话约了信书记。 信成杰书记是个守信用的人，下了班就来到酒店。高翠兰安排了房间，叫小哈泡了茶，陪他聊了几句闲话。信书记便把话引入正题，问她：“你说的这两个人是猪老板的朋友到底什么背景”高翠兰道：“这两个人一直是在外面工作的。要说关系，老猪说他们比苟厂长还知己呢。” 信书记问道：“他们到底干什么工作，没问吗”高翠兰道：“中午我也忙得很，没问他们具体干什么。不过，看打扮，也算时髦一族，不像一般老百姓。进了屋还带着墨镜，开始我也有些怀疑，觉得有点怪。他们解释说是从南边过来的，得了红眼病。” 信书记想尽量了解他们的身份，问道：“你听他们说话，像不像当官的”高翠兰一脸困惑，道：“说话听不出来。不过，他们说吃住都能报销，是不是当官的呢” 信书记笑了笑，道：“那也说不准。猪老板没跟你说实话吗，起码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高翠兰被问得有些着急，道：“就是，也没顾得仔细问。他们也是多年不见，现在老猪想让他帮忙，一直说他们关系好，关系亲，就是没说他们是干什么的。” 信书记突然想起来老猪的来历，问道：“你家老猪不也是下海的吗，也许他们原来在一起，真是当官的呢” 一句话提醒了高翠兰，她现在突然也觉得这两个人来路有些蹊跷。老猪说是在洪山集认识的，自己当时没多想。可是老猪在洪山集住不到一年的时间，始终跟苟厂长在一起。从来就没提起过这两个人，自己应该清楚呀。可是看起来他们之间关系又的确不一般，难道真是八戒在西天大雷音寺的同伙吗 高翠兰心中突然感觉到一种不祥之兆，一时间思绪翻滚，恐惧感油然而生。 然而转回来又想到：如果老猪撒谎，不是经佛祖允许、而是偷偷下界的，这两个人应当是上界派来抓他的。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怎么会跟老猪称兄道弟，谈笑风生，还主动要帮老猪做生意 想到这里，紧张的情绪缓解过来，深深地吐了口气，安慰自己道：“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信书记看高翠兰没有答话，又问：“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猪老板原来在哪里工作，他是从哪里下海的” 高翠兰被他这么一问，刚轻松的心情骤然紧张起来。对于高翠兰来说，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也只能用谎言应付。道：“不是你不知道，其实我也弄不清楚。听说在西面很远的地方，他们那里，是一个不允许其他人知道、也不允许打听的单位。” 信书记摸了摸头，道：“明白了，可能是个保密单位。”高翠兰道：“对，就是不能跟外界联系，所以我们失散好多年，连个信也没有。” 信书记明白，高翠兰说的可不是一般单位。不由得道：“原来是干大事的。我没看错，就知道他不是个凡人。”高翠兰道：“你也别夸他。还不是凡人呢，他能干什么就是粗人一个。” 正说着话，八戒走了进来，问道：“说谁呢”高翠兰见他又是一个人回来，不由得道：“不是喊你两个朋友的吗，他们人呢” 八戒先给信书记打了个招呼，然后气喘吁吁地对高翠兰道：“别提了，他们两个真是起不来了。”高翠兰道：“信书记在这里专门等他们。不就是肠胃不好，有那么厉害” 八戒道：“你说呢，连宾馆的被子都给人家弄脏了。幸亏我去，找服务员好说歹说，才都给他们换了。要不然，觉也没法睡。” 高翠兰这回还真相信了，道：“这么严重，你还不把他们送医院”八戒道：“宾馆旁边就是个小诊所，也找医生看了，医生说他们是水土不服，又怀疑吃了脏东西。不过没有大事，医生给他们拿了药，说吃了药就没事了，让他们好好休息。” 高翠兰叹息道：“真不巧，怎么会这样子呢让信书记等了半天，还是等个空。”信书记道：“没什么我又不是外人。”说着，站起来道：“这样吧，我先回去，等他们病好了再说。” 高翠兰忙拦着道：“说什么呢等到现在，哪能让你回去。就随便吃个饭吧！” 八戒也拽着，把他按坐在椅子上，道：“你才不能走呢。我大哥说了，他来不来没关系，你是个懂生意的，只要把现在市面上好卖的东西开个单子就行。”高翠兰听他这么说，冲他道：“这话说的，好卖的东西多着呢，单子怎么开” 信书记本就摸不清他们的底细，觉得他们想的太简单。笑着道：“高老板说的对，好卖的东西也太多了，你想再开一个百货商场”八戒道：“哪能再开个百货商场，敢跟你们公家竞争吗不过，我大哥就是这样说的，你只要开出单子， 他就能弄到货。” 高翠兰笑着道：“说的也太容易，他有那么大本事信书记，那你就给他开，专检那些稀缺的东西要，看他们有多大的神通” 信书记笑了，道：“猪老板这么一说，我们商场甘拜下风。这些紧缺商品，现在还属于计划供应范围，都是按照指标配给的，一个萝卜一个窝，别说私人了，就是公家，哪能随便想要什么货就给什么货” 八戒道：“这叫八仙过海，各有神通，他们就有这个门路。我大哥说了，其他的你不用管，只要把单子开出来，他就能搞定，也算你帮了大忙了。”说得信书记满脸疑云，不知如何回答。 高翠兰知道信书记不会相信他们说的话，便道：“信书记，既然老猪的朋友这样说，先别问其它。你就简单开几样紧缺商品，试试他们到底怎么样” 八戒听高翠兰说话不中听，理直气壮地道：“还怀疑我大哥是吧，到现在还不相信信书记你只管开，弄回来东西你就知道了。” 信书记听八戒说话那么硬气，知道他们明显不懂商业规则，又不便直说。只能绕着圈子道：“猪老板，做生意不是想象那么容易。”八戒道：“有什么难处吗”信书记道：“这不是老百姓种的白菜、萝卜，怎么买卖都可以。毕竟还是计划经济，国家的商品、还有工业品不是随便买卖的。现在大部分商品实行的还是专卖制度，比如烟、酒、糖，有烟酒专卖公司；自行车、家电、化工属于五交化公司，小百货属于百货公司，肉类属于食品公司。”高翠兰道：“对，分门别类，各有归属，政府都管住呢。” 信书记又道：“虽然现在开放搞活，这些东西在市面上有所流通，一是官方指导下放开价格的议价商品；二是个人行为，倒卖票证，非法交易。确实存在这种现象。原来查得挺紧，动不动就抓人、罚款。现在这种现象多了，反而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谁也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但是，真正计划内商品管控还是非常严格，现在商业部门的八大公司仍然各司其职，起码进货渠道必须是正规的，互相对应才行。”八戒虽然听不懂这些事情，但不懂装懂，频频点头。 高翠兰已经明白意思，问信书记：“照你这么说，咱们是开饭店的，想做这样的生意，进货渠道也是个问题”信书记笑着道：“我可能太保守，说的话不中听。如果托熟人搞几辆自行车，或者是搞两台彩电，也许不用那么麻烦。交现钱就能提到货，转手在市场卖了，小打小敲，这事都好办。可像你们所说的，大批量购进计划内的东西，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起码得有个对应单位才可以进货呀。” 八戒问道：“什么叫对应单位”信书记道：“就是同行业的单位，行业都是有规矩的。做什么生意进什么货，买烟酒去找烟酒公司，卖自行车、电器你找五交化。总不能食品公司卖自行车，五交化公司去卖肉吧”高翠兰对八戒道：“还没听懂吗咱们是开酒店的，就不能买卖这些东西”信书记点头道：“也是这么个意思。” 八戒听说酒店不能买卖这些东西，有些失望，可又不服气。对信书记道：“你还没听明白。我大哥说的清清楚楚，这些事情都不用你们管。”信书记点头道：“知道、知道，我只是顺便提醒一下，怪我多嘴了。” 高翠兰道：“瞧你说的，什么叫多嘴，你说的有道理。”她对八戒道：“信书记说的是做生意的常识。你朋友到底是干什么的，可懂得这些规矩”八戒这才挠着头道：“他只说让信书记开个单子就行，谁知道他们懂不懂” 信书记道：“还要开什么单子，你们也该知道什么东西好卖凡是要票的都是紧缺货，特别是自行车、缝纫机、彩电、冰箱更是供不应求。只要计划内价格能拿到，肯定好赚钱。还需要开单子”八戒问道：“说来说去，不还是‘四大件’吗”信书记道：“他们不是问什么商品好卖吗，这就是当前最好卖的。” 高翠兰还在想着信书记讲的行业方面的话，对他道：“你刚才说的对，我也考虑到这一步。如果真想经营这些东西，起码行业对路才行，总不能以酒店的名义去进自行车吧”信书记道：“说到点子上去了。别说现在你们不能进货，就是能进货，像你们说的靠关系把这些东西给进来了，可也没法卖呀” 八戒听不懂，眼睁的好大，问道：“怎么没法卖信书记，前面好几间门面呢！”高翠兰道：“别打岔，他说的不是那意思。” 信书记道：“说了半天，猪老板还没听懂。你们当年开小吃店还要营业执照哩，没有执照人家不查你们吗现在想经营这些东西，比开小吃店要办的手续多了。”八戒这才知道事情不是想的那么容易。一时嘟哝着嘴，说不出话来。 信书记又道：“再说了，这些商品根本就没放开，都是属于行业管理，国营单位经营的，个人还不能做这样的生意。要是查起来，可不是几个混混当年查你们小吃店，打一架就完事，没人告你，你还抓住他们不放呢。跟这件事情况不一样，要是查起来麻烦就大了，不仅查你非法经营，还会查你进货来源，说不定追到上面去，连供应商都难看。” 八戒听得愣了神，道：“照你这么说，这生意做不成了唉——猫咬尿泡瞎欢喜；竹篮打水一场空。”高翠兰对他道：“看来你那朋友都是不懂行的，连做生意的门都不知道咋进的，还想帮忙挣大钱哩” 信书记看他们两口子本来对做生意满腔热情，被自己‘一盆冷水’泼得没精打采，唉声叹气。忙换口气道：“你们也别太悲观，天无绝人之路，没有想不出的办法，” 八戒眼睛一亮，道：“还有办法”高翠兰也问：“能有什么办法”信书记道：“世间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们不是认识五交化公司的万经理吗” 高翠兰一时想不起来，问道：“那个万经理”信书记道：“原来是五交化门市部万主任，现在是五交化公司的经理了。”高翠兰道：“噢，万主任呀那当然认识，当年也是你介绍，给我们贷款帮了大忙的。”信书记道：“对。你们要想做自行车、电视机方面的生意，都属于五交化，还得找他帮忙。” 高翠兰担心道：“俺们啥证都没有。你还说不允许私人干，他怎么帮忙”信书记道：“这个不用管。他就是个万事通。你没有的证，他也许能帮你办；你不懂的业务，他能教你干。”八戒高兴地蹦了起来，喊道：“老婆子，快请他来吃饭！” 信主任看了看表，道：“六点半了，我得回去。”八戒抓住他道：“就是请你帮忙的，刚说到点子上，怎么要走呀”把他按坐在椅子上。信书记道：“这个忙我真是帮不上了，能帮忙的应当是万经理，你们找他就行。” 高翠兰也对信书记道：“你千万不能走。我去打电话找万经理。他要是来了，还得你帮衬哩。”信书记道：“这个时候，不一定能找到他。”高翠兰道：“找到他，找不到他，你今天都不能走。”信书记道：“我下了班提前过来，就没打算在这里吃饭。你们这个时候是最忙的，真不能麻烦你们。”高翠兰道：“你也太客气。开饭店的就怕没人来吃饭，特别自己人，长时间不来就远了，你千万别提走的事。”信书记看他两口子真心实意，只能坐了下来。 高翠兰来到前台，拿过电话本，找到五交化公司，却没人接电话了。他又看了看电话本，有个五交化公司仓库，她觉得应该是属于五交化公司的，便试着打了过去。果然有人接电话，好像是一个老者的声音，问道：“你找谁”高翠兰道：“找万经理。”对方道：“找万经理，你谁呀”高翠兰道：“我是高老庄酒家。我------” 只听电话里道：“酒店呀找万经理怎么打这里了，应该打公司呀”高翠兰忙道：“不不不是，是信书记要找他。”对方道：“哪个信书记”高翠兰道：“原来商业局的信主任，你不认识吗” 接电话的人这才道：“你说是老信局长，他找万经理干什么”高翠兰道：“找万经理有点急事，听别人说好像他在你们那里。”对方道：“他陪检查组在后面安全检查呢，应该还没走。”高翠兰满心欢喜，喊道：“师傅，请你帮忙喊一声行不就说信书记找他。”那人道：“行行行，我给你看看去。” 不大一会儿，高翠兰听到有人拿起电话的声音，喊道：“信书记，你找我”高翠兰道：“我是高老庄酒家的高翠兰。”万经理惊讶地道：“高老板怎么说是信书记找我”高翠兰道：“是他找你，他也在这里，叫我打的电话。”万经理道：“怎么，有急事吗”高翠兰道：“他就是要叫你过来，有件事情商量一下。” 万经理迟疑地道：“哦，看来今天是不行，检查组在我们仓库呢，到现在还没结束。”高翠兰道：“天都要黑了，还没检查完”万经理道：“就是结束，可能要在这里吃饭。”高翠兰道：“吃饭的事还不好说吗你把他们领过来，今天我请客，专门给他们搞一桌就是了。” 万书记笑了，道：“高老板客气。公事公办，哪能要你请客”高翠兰道：“主要是想请你呀，我给他们安排一桌，你不也就过来了吗”万经理只得答应：“那行，看看吧，检查的也差不多了。要是能留住吃饭的话，我就把他们带过去。不过，话还得说着前面，这是公事，还得我们结账！”高翠兰道：“只要你过来，怎么说都行。” 高翠兰终于松了一口气。放下电话，跑到后面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信书记，便到厨房安排菜去了。 到了晚上，万经理果然带着七、八个人来到酒店，高翠兰已经让李晴给他们安排了房间，提前上了菜。万经理安排检查组的人坐了，让付经理先陪着喝酒，自己抽身来到信书记餐间。 万经理先问候老领导，又跟猪老板打了招呼，这才坐了下来。信书记便把猪老板、高老板想做五交化方面的生意、要请他帮忙的事讲了一番。八戒也把自己上面有关系，什么紧缺的商品都能搞到的话吹了一通。 信经理听说八戒的朋友能进到紧缺商品，只是半信半疑。不过，他是个性情中人，忙答应道：“好说、好说，这也是一件好事。只要你们有关系，能进来市场需要的东西，其他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 这时，小哈给上了酒菜，高翠兰跟在后面。进门就招呼万经理，万经理忙站起来，道：“你叫我过来，就是想跨行，要抢我们的生意呀” 高翠兰知道他是开玩笑，但是用心一想，觉得他说的话有点意思。忙让他坐下，笑着道：“我们几个胆，敢抢你们国营单位的生意今天就是老猪的朋友来了，说能搞到自行车、电视机什么的，还不知道真假哩” 八戒听她又说这样的话，瞅着她道：“怎么还说不知道真假，绝对真的。”高翠兰对万经理道：“就是真做起来，能搞到一些紧俏商品，也是小打小敲。挣点钱还账就不错了，还敢跟你们竞争” 万经理也笑着道：“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过，看现在的形势，竞争也是早晚的事。你不竞争，别人也会竞争。铁饭碗是不好端了。商业系统那么多公司基本上都放开了，就还有一些特殊商品还保留计划供应。” 信书记道：“只要有计划内商品，单位就吃香呗。”万经理道：“您老领导比我懂。名义上吃香，实际上计划商品是严格控制的，哪能随便卖出去为的人还没得罪的人多呢。现在我们公司也在搞承包，你们百货商场早走一步。我们是动员阶段，听说从上到下都要承包，马上会改成什么样子，还不好说呢。” 信书记道：“承包是个方向，企业、商业都得搞。我觉得，政府能把商品价格都放开就好了，什么计划内，计划外的、平价的、议价的，一种商品，几种价格，不产生特权，滋生腐败吗”正是： 来客身份弄不清 都有疑团在心中 为了挣钱还清账 真假总要试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