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烤兽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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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羞年幼时也是弓马娴熟，自被那黄袍老怪捉来，吃了她的马折了她的弓，把她关在那波月洞中，一晃就是十四载；把个人养的倒是白白嫩嫩，只是再不能拉弓骑马，专在洞中替那老怪生女育儿。 四年间，一共诞下了七八个小怪物，各个都是不能人言、也不通人性。 百花羞一看见这些孩子就头皮发麻，那黄袍老怪却因是自己的骨血，十分疼爱。 其中最年长的那个小怪，个头已经快比他娘高了，仍是万事不知，只知吃肉喝血。 这日，黄袍老怪正在洞中吃酒寻欢。 他在山上摄了来的野兽，剥了皮，架在火上整只烤制。 整坛的美酒摞在洞中，随他取用。 那老怪手又大脸又大，酒坛子在他手中竟像个小盅，拿在手里一气儿就喝下半坛。 火上却不知是个什么野兽，此时已烤的噼啪作响，油脂流了出来，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老怪闻得香味，使劲吸吸鼻子，走上前去一把把整只兽身扯下来，撕掉一条腿，递给公主。自己把头埋在那烤肉上，张开血盆大口，用尖牙撕扯起来。 百花羞对他的吃相早已见怪不怪，如今还是顾忌着自己是人，不愿意吃生肉，特地烤这些熟肉来一道享用。 若是自己不在跟前，一定连毛带血都下了肚了。 百花羞两手托着那个巨大的兽腿，学着老怪的样子，凑上去撕下一块肉来。 兽肉的表层已经烤得金灿灿的，肉薄的地方有些发焦；里层仍然是嫩嫩白白的，很是软和。 公主方吃了两口，那后房的孩儿闻见肉香味，便用四只爪子爬过来，不由分说抢肉吃。 老怪喝了两盅酒，两眼发红，眼神乱飘。看着自家的孩子，只觉得越看越喜欢，便与百花羞说道： “浑家，我们的长子年岁已经不小，是时候物色两个好女子，与他定个好亲事了。” 百花羞瞥了一眼这个所谓的长子。 面色发青，獠牙向上，大眼白，小眼珠，斑秃的头顶长着稀稀疏疏的红毛，很是骇人。已经养了十几载，却听不懂人话，饿时便要吃人杀生；就百花羞这个亲娘，都几度险被他咬伤。 这分明就是一个野兽，连平常人家养的猫狗都不如。 这样的怪物，因为是个公的，黄袍老怪一心当做血脉传承，还要与他娶媳妇，传宗接代。 百花羞畏惧黄袍老怪，也不敢反驳，只说：“这事理应由夫君做主。” 老怪道：“这事我一个人做不得主。” “为何” “浑家，你生的这般花容月貌，想来宝象国中的姊妹个个都是好容颜。我欲与咱们的孩儿，说他的姨姊妹作亲，不知你意下如何” 公主面色大变，心想：我被你捉来，过的这不见天日的生活，你却还要把主意打到我姊妹的孩子身上！ 正不知如何作答，外面忽然传来叫门声。 原来是八戒和悟净打上门来，说要搭救公主。 黄袍怪闻小怪来报，丢下百花羞，取了披挂就出门。 三人大战了八九个回合，八戒不敌，打个滚就躲在草里，再也不敢出来。悟净措手不及，被老怪一把抓住，捉到了洞里去。 老怪捉住了悟净，却不打杀他，心中觉得蹊跷： 这唐僧乃上邦人物，有礼有义，我饶了他的性命，如何又派徒弟来拿我，还说什么搭救公主定然是我浑家递了消息到他那国里，走漏了风声！ 黄袍老怪想到此处，凶性陡起，把那钢刀一把提起，就要去杀百花羞。 百花羞见老怪归来，虽是黑这个脸，却全须全尾的，知道父王派来的人不敌，暗自叹息。却仍旧笑脸相迎，道：“郎君，有何事这等烦恼” 那黄袍怪劈脸就是一巴掌：“你这狗心贱妇，全没人伦！我当初带你到这里，十几年来穿金带银，每日情深！你怎么只想你的父母，没有一点夫妇之心” 百花羞挨了一掌，跪倒在地。心中暗恨：我本一国公主，哪里就缺了你那二两金银！非打即骂，还要拿供养来说嘴！ 她一头青丝云鬓被那怪捶得散落下来，却不敢伸手去扶。只悲声道：“郎君，你我恩爱多年，怎么说起这分离的话” 黄袍老怪道：“不是我要分离，我你要分离！我把那唐僧捉来，你偏要放了，原来是派他暗地里替你传书！不然这两个和尚怎么又打上我门，叫还你回去这还不是你干的事儿！” 百花羞听老怪言语中的意思，竟是他自己的揣测；定了定心神，道：“郎君，你这是错怪我了，我哪有什么书信寄去” 老怪道：“你还在这里强嘴！我已经把那唐僧的徒弟捉了来，他定然能与你见证。” 百花羞闻道已经捉了人证，心凉了半截。她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只是仍不甘心认死，抱着一线希望，想要拖延一时三刻： “既如此，我和你去问他一声。果然有书信传递，你就打死我，我也甘心；假如没有书信，岂不是冤死了我” 老怪一听，也不容分说，一手拎着钢刀，一手满把抓住百花羞的头发，把人一路拖到后院，掼在地下。 “沙和尚，你们两人打上我的门来，可是这女子有书信到他那国可是国王派你们来的吗” 悟净被捆在那里，一见这妖精凶恶，把公主摔在地上，一副要杀了公主的模样，他心中想道： 公主救了我师傅，是莫大之恩，我若说了实话，他就把公主杀了，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于是道：“不要胡说，哪有什么书信！是我师傅到了宝象国中，见到寻找公主的画像，想起曾经在你洞中见过。国王因赐了我等御酒，叫来拿你。哪有什么书信不书信的，你要杀便杀我，不要冤枉了好人！” 黄袍老怪听悟净如此言说，又一把丢了钢刀，抱起公主：“是我一时粗鲁，多有冲撞，莫怪莫怪！” 这十四年来，老怪高兴时便是温声软语，又是哄着又是惯着；不高兴时劈脸便打，伤疤也不知留下了多少。 百花羞对他如此性情，早已习以为常，却不敢抱怨半分，只做出回心转意的样子，更与老怪说些好话。 老怪当即命小怪们置办酒席，与公主压惊。 酒过三巡，那老怪眼珠转了转，想起要报唐僧走漏自家消息的仇。 他摇身一变，变成一个美男子：头戴雀尾冠，身穿绿罗褶，足登乌底靴，看起来真是风神俊朗、气宇轩昂。 “浑家，你看我变得如何” 公主不解其意，道：“变得好！” 老怪点点头，对公主道：“你且在家看孩子，不要放了沙和尚。趁着唐僧在那国里，我赶去认认亲！” 说罢出门，纵身一跳，便上了云头，眨眼间到了宝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