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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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奇叹了一口气，眼神里透着一种极其矛盾的疲倦，似乎是在跨越了无数次轮回、经历了无数变化之后，才终于在此刻吐露出自己的真心话。 “你能明白吗”她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悠长，如同远古海潮的回响，又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嘲弄与无奈，“为了不在无穷无尽的变化里迷失自己，我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核心的自我认同——我是一个坏人。” 她的语调平静得近乎冷漠，但话语中却藏着一种深深的自嘲。 “可是啊，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想毁灭世界，想把我做坏事的舞台都拆掉。” 洛奇苦笑，眼中似乎有一丝疲惫的光芒闪过，“所以呢，从我出生到现在，我连一件真正的坏事都还没干过。相反，我所做的，全部都是拯救世界的‘好事’。” 她的语气越发冰冷，每一个字都在啮咬着自己的灵魂。 “这种感觉，简直能把我恶心得要死。” 她说完这句话时，轻轻抬起头，烟雾从她唇间缭绕而出，笼罩在她的脸庞上，显得格外朦胧而迷离。她的面容美得令人窒息，但在这片烟雾背后，张昊天却只感受到一股无法言喻的阴影在逼近。 张昊天无语，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番话。 一个自认是坏人的邪神，最终却被迫拯救世界 这荒诞的逻辑，让他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感到恐惧。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片刻，洛奇突然又笑了。 这笑容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恶意，仿佛猎人已经彻底掌控了猎物的生死，而猎物却还在天真地挣扎。 “刚刚说话的时候啊——”洛奇的声音悠然响起，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我顺手读取了你全部的记忆。” 轰！ 张昊天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剧烈的轰鸣，像是整片意识世界被强行撕裂开，露出了他拼命隐藏的秘密。 “所以——”洛奇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兴味盎然的笑意，“你的能力是，在死亡之后会穿越回过去啊。” 她拖长了尾音，细细品味这个秘密的每一丝滋味，“的确是一个……挺有意思的能力。” 张昊天脸色骤变，瞳孔猛然收缩，额头的冷汗不断滑落。 她知道了！ 他的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般疯狂地撞击胸腔。他的这项能力——死亡后的时间回溯——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在这个绝望世界里唯一的生存希望。可是现在，洛奇不仅看透了他的底牌，还…… “你——”张昊天声音干涩，话语哽在喉间，难以开口。 洛奇微微挑眉，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笑得越发灿烂。 “怎么”她轻轻吐出一口烟，眼神里透着戏谑与残忍，“你不要以为你的能力就是无敌了啊。” 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压迫力，像是冰冷的铁链，瞬间将张昊天的灵魂锁住。 “我可以把你关在一个小黑屋里，持续吊着你的命，一次次地折磨你——”洛奇的语调柔和而缓慢，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割裂着张昊天的心神，“直到你的自我意识彻底崩溃，直到你再也无法分辨时间、空间、过去和未来。” 张昊天的脸色惨白，身体僵硬，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你……”他的声音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你疯了！” “疯”洛奇轻笑了一声，烟圈在她的指尖缭绕，命运的丝线在她的掌控之中。 “不。”她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光芒，“我只是……比你更清醒。” 张昊天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炸裂，他想要逃离，想要远离这个可怕的存在，可是他的身体仿佛已经被无形的力量锁住，动弹不得。 “不过嘛——”洛奇突然话锋一转，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的轻松，“现在也不需要这么麻烦。” 她的手轻轻一挥，像是在拨开一层迷雾。 啪嗒—— 一串金光从张昊天的头顶滑落，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被强行抽离。 那是三枚金苹果，张昊天最核心的三个“主角光环”，每一枚苹果都象征着他独有的命运加持和不死能力。 洛奇的手指在苹果上轻轻一弹，金光微微荡漾。她的笑容温柔而冷酷，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神性气质。 “没有了主角光环——”洛奇低头看着张昊天，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即将入眠的孩子，“你就没办法时间倒流复活咯。” 张昊天的瞳孔逐渐涣散，他的意识开始崩溃，身体无力地倒向地面。 “这不可能……”他嘴唇颤抖着，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我不可能……就这样……” 可是，他的声音渐渐被黑暗吞噬。 最后一丝光芒从他眼中消失时，洛奇收回了目光，似是刚刚摘下了一朵无关紧要的花朵。 “真无趣。”洛奇漫不经心地抛着手中的金苹果，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失望，“我还以为，所谓的‘主角’，能让我稍微费点力气呢。” 她将苹果收入怀中，转身向着银森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仿佛在脚下的大地刻下不朽的印记。 远处，天空中卷起层层血色云浪，隐约有新的灾厄在酝酿。 然而，洛奇并没有察觉到的是，张昊天的命运之线并未就此断绝。 即便大脑已经彻底死亡，意识归于寂灭；即便象征他命运眷顾的三颗金苹果早已被夺走，他的时光倒流之力——那无法解释的奇迹——仍在顽强地运转。 宇宙间某种古老而执拗的规则，在拒绝承认他的终结，像一个不愿停息的齿轮，哪怕碎裂、崩塌，也要继续疯狂地转动。 张昊天的身体，原本作为一个完整的生命个体，应该在此刻归于尘土，泯灭于历史的洪流中。 然而，他的肉体却诡异地挣扎着，抗拒着命运的判决，每一个细胞都有了自己的意志。每一块肌肉、每一滴血液、每一根神经都在不甘地呐喊，发出一声声复活、复活、复活！ 这些呐喊无声无息，却如雷霆般震荡在某个看不见的维度里，冲破了时间的囚笼。 张昊天的身体，彻底去中心化了。 他的灵魂早已崩散，原本应当由大脑主导的一切认知、情感、记忆，此刻都散落在每一块血肉中，变成了无数个渴求复生的意念碎片。而这些碎片并没有协同一致，而是各自为战、各自挣扎。 他的躯体开始分崩离析——不是从物理意义上的粉碎，而是从存在的本质上崩溃。 骨骼失去了结构，内脏的排列顺序不再遵循生物学法则，肝脏与肺叶交织在一起，心脏跳动的频率仿佛在演奏一首混乱的交响乐，而大脑的残渣如同液体般流淌到身体各处，试图重新拼凑成某种诡异的认知系统。 血肉之躯成了一团扭曲的生命之粥。 他的身体不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形态。 所有的器官、所有的组织，甚至每一个分子，都在自行调整、重组、融合，仿佛试图重建一个新生命的蓝图。 但这蓝图却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变成了某种未名的存在。 这不是生命的复苏。 这是混沌的诞生。 他的血液沸腾着，流动的方向不再受限于血管，而是像游离的蛇影一般穿梭在四肢百骸之间。 每一滴血液，都像一个微小的生命意志，在高喊着“复活”的呐喊。 而他的肌肉开始自发抽搐，拉扯成怪异的形状，仿佛在努力模仿“人”的形态，却始终无法成功。 空气中，隐约传来轻微的咔咔声，像无数齿轮错位般的细碎摩擦。 那是时间之力正在回溯，将他的存在往过去的某个节点拉扯。但这次回溯却不再是张昊天主动触发的能力，而是一种不以任何意志为转移的本能。 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时间的逆流，都在拼命抓住那条通向过去的道路。 洛奇没有注意到。 张昊天的身体，正在一点点从这个时空中淡化，像被橡皮擦慢慢抹去的铅笔画。 然而，这并不是自然的消失，而是时间本身在排斥他，拒绝他的存在继续停留在此刻的现实里。 他的肉体变得越来越模糊，轮廓如同水雾中的影子，渐渐被拉长、扭曲，最终化作一道模糊的涟漪，消散在空间的裂缝里。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张昊天就这样，带着他那混沌的生命形态，和不甘屈服于命运的最后一丝执念。 在这片扭曲的时空中，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