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连理劫浮生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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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墟遗梦 残阳染红骊山断壁,我攥着长安拾回的青铜铃铛,指腹摩挲过铃身斑驳的"开元廿三"刻痕。顾淮安蹲在焦土中翻找,玄色劲装沾满灰烬,后腰刺青在暮色中若隐若现——那振翅玄鸟的第三根尾翎,竟与地宫新现的暗纹严丝合合。 "娘亲看!"长安忽然从废墟中拽出半截鎏金步摇,凤喙衔着的东珠裂成两半,露出内里暗藏的羊皮卷。顾淮安夺过残卷的手青筋暴起,泛黄的《推背图》残页上,绘着怀抱婴孩的女帝被玄鸟贯穿心口。 "明日迁居江南。"他碾碎枯叶掩埋残卷,掌心被叶脉割出血痕,"书院要塌了。" 陌路相逢 渡口晨雾弥漫,乌篷船头忽现戴笠篱的老妪。她颤巍巍递来青瓷药瓶,袖口露出的翡翠镯与我妆匣中的凤镯成对:"故人托老身送药,可镇小儿惊梦。" 顾淮安拦在我身前,竹篙激起的水花打湿幂篱。老妪低笑如鸦鸣:"崔家郎君,可还记得感业寺的合欢酒"他手中竹篙"咔嚓"折断,水雾中我瞥见他脖颈暴起的青筋——那是崔九郎暴怒时的旧态。 药瓶坠河时,长安突然尖叫,鎏金瞳仁映出老妪黑袍下暗绣的五姓家纹。 灶台惊变 江南小院飘起炊烟,顾淮安揉着新麦粉教我制胡麻饼。长安踮脚偷扯他腰间蹀躞带,银香囊滚落炭盆,迸出簇幽蓝火焰。 "别碰!"他徒手掏火,掌心燎泡叠着旧疤,"这是磷火,沾肤即燃。"我执帕包扎的手顿在半空——永徽五年上元夜,崔九郎亦是这般徒手接住砸向我的火流星。 更漏声里,他醉倒在灶台边,呓语混着酒气:"当年合欢酒...是为解你身上奇毒..." 夜盗惊情 三更梆响,我循着瓦片碎裂声追至后院。顾淮安正与黑影缠斗,玄鸟刺青在月下泛着血光。黑衣人袖箭擦过他耳际时,我掷出妆奁中的凤簪,金鸣声里箭矢钉入槐树,箭尾绑着的信笺飘落——"七月十五,地宫献祭"。 他反手扣住我手腕,血腥气混着松香扑面:"明日送长安去慈幼局。" "你又要独自赴死"我扯开他染血的襟口,新伤叠着心口朱砂痣,"二十三年前这般,二十三年后还要这般" 稚子预言 长安在惊蛰雷雨中高烧呓语,鎏金瞳仁淌出血泪。她攥着褪色百家衣嘶喊:"玄鸟食心,爹爹不要!"顾淮安冒雨挖出埋在后院的铁盒,碎成齑粉的《推背图》残页竟在水中重聚,浮现新谶——"双生劫,连理烬"。 "当年我饮下孟婆汤,却舍不下这点执念。"他碾碎药丸喂入长安口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们要用安儿祭阵,重启地宫炼魂炉。" 生死同衾 七月十五,地宫千盏魂灯骤亮。顾淮安将我缚在祭坛外,玄鸟刺青随咒文泛金:"待我焚尽这残魂,你带安儿..." "崔九郎!"我咬破舌尖血溅符咒,"你擅作主张的毛病,两辈子都改不了么" 缚魂索崩裂的刹那,长安瞳仁金芒如日,地宫壁画中玄鸟突然振翅,衔着山茶簪刺入顾淮安心口。 血雾弥漫中,两道魂影在祭坛上空交织,他染血的手抚上我胎记:"这次...终于能堂堂正正说爱你..." 宿命如环,执念成劫。当轮回成为枷锁,唯有以爱为刃破局。 顾淮安:掌心燎泡的灼痛令他恍惚,二十三年前火海焚身的剧痛与此刻重叠。玄鸟刺青灼烧着血肉,每一笔金纹都是刻入骨髓的诅咒。当武媚娘扯开他衣襟时,那些刻意掩藏的旧伤仿佛被撕开封印——他怕她看见这具躯壳里住着个苟延残喘的残魂。 武媚娘:凤簪掷出的瞬间,她看见铜镜里双影重叠——执簪的手是武昭仪的纤纤玉指,破空的力道却是女帝的杀伐果决。顾淮安染血的胸膛贴上来时,她分不清扑通作响的是谁的心跳。 长安:鎏金瞳仁映出的血色幻象里,两个爹爹在厮杀。一个青衫染血温柔低语"安儿乖",一个玄甲覆面厉喝"祭阵时辰到"。她死死咬住百家衣,咸腥的血味和爹爹衣襟的松香绞成解不开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