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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扬州城还笼罩在薄雾中。施世纶已穿戴整齐，跛着脚在书房来回踱步。桌上摊着昨日的勘察记录，那块染血的碎布和几粒黑色药材被小心地放在白纸上。 "大人，济世堂的掌柜带到！"赵虎在门外高声禀报。 施世纶整了整衣冠："带进来。" 两个衙役押着个四十出头、身材瘦削的男子进来。那人穿着藏青色长衫，面容白净，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正是济世堂掌柜孙岐黄。 "孙掌柜，知道为何请你来吗"施世纶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问道。 孙岐黄跪在地上，额头渗出细汗："小人...小人不知。小的一向安分守己，悬壶济世..." "悬壶济世"施世纶冷笑一声，突然拍案而起，"那你药铺后院藏的血衣和匕首作何解释！" 孙岐黄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大...大人明鉴，那...那必是有人栽赃！" 施世纶不慌不忙从案头拿起一个布包，层层展开，露出里面几粒黑色药材："这朱砂磁石丸，是你济世堂独家配方吧城隍庙杀人现场发现的。" 孙岐黄盯着那药丸，喉结上下滚动："这...这..." "还有更精彩的。"施世纶又从抽屉取出一本账册，"这是从你药铺搜出的私账。上面清楚记载，李秀才上月从你处购买朱砂、磁石外，还有曼陀罗花粉！这三味药合在一起，可是能致人迷幻的毒药！" 孙岐黄瘫软在地，汗如雨下。 施世纶乘胜追击："更可疑的是，账上显示李秀才买这些药是在半夜，而且用的是暗语记录。一个读书人，半夜卖迷药做什么" "大人！小人冤枉啊！"孙岐黄突然磕头如捣蒜，"都是那李秀才胁迫小人！他说...他说若我不配合，就揭发我十年前卖假药害死人的旧事..." 施世纶眼中精光一闪："哦他胁迫你做什么" 孙岐黄自知失言，但为时已晚，只得颤声道："他...他要小人帮他配一种药，说是能让阅卷官在批改他考卷时产生幻觉，看到他的文章格外优秀..." "科举舞弊！"施世纶厉声道，"继续说！" "那药需用特殊药材，小人帮他配了。谁知三日前他突然慌张来找我，说他妻子发现了这个秘密..."孙岐黄声音越来越低，"昨日一早他又来，袖口有血，说要借我后院水井洗刷...小人当时就怀疑他做了歹事，但不敢多问..." 施世纶冷笑："不敢多问你分明是同谋！来人，先押下去！" 待孙岐黄被带走，施世纶立即提审李秀才。一夜牢狱之灾，这位书生已没了先前的儒雅，头发散乱，眼中布满血丝。 "李墨，你可知罪"施世纶开门见山。 李秀才跪在堂下，强作镇定："学生...学生不知犯了何罪..." 施世纶不慌不忙，将血衣、匕首、药材和账册一一摆出："这些证据，你可认得" 李秀才看到血衣时，瞳孔猛地收缩，但仍在负隅顽抗："这...这些与学生何干" "好个嘴硬的狂生！"施世纶冷笑，"你妻子周玉娘指甲缝里残留的药渣，与你从济世堂买的迷药成分一致；你杀害她时穿的衣服藏在济世堂后院；凶器上的血迹与她伤口吻合；更不用说孙岐黄已经招供你科举舞弊之事！" 李秀才面如死灰，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那贱人该死！她竟敢威胁要告发我！我寒窗苦读十余载，就为这次秋闱！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公堂上一片哗然。施世纶拍响惊堂木："肃静！李墨，从实招来！" 李秀才自知无法抵赖，终于崩溃，将罪行一一供述。 原来他与周玉娘成亲后不久，就暗中与孙岐黄合谋科举舞弊。三日前，周玉娘整理书房时无意发现了他藏匿的迷药和写给阅卷官的"特殊考卷"。她当即质问丈夫，李秀才假意悔过，实则起了杀心。 "那天她说要去城隍庙上香，我知道她必是要向庙祝倾诉..."李秀才狞笑道，"我提前赶到庙里躲藏，待她上完香，趁庙祝不注意，将她骗到偏殿..." 施世纶追问："为何要将人头挂在小鬼脖子上" 李秀才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民间不是传说那小鬼专抓负心汉吗我要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因不守妇道遭了天谴！" "画蛇添足！"施世纶怒斥，"正是这一举动暴露了你！若真是鬼神所为，怎会留下那么多人为痕迹更何况..."他冷笑一声，"那小鬼在民间传说中抓的是负心汉，而非妇人！你连传说都没弄清楚，就敢假托鬼神！" 李秀才如遭雷击，瘫软在地。 案情大白，施世纶当堂宣判："李墨勾结孙岐黄科举舞弊在先，杀妻毁尸在后，罪大恶极，判斩立决！孙岐黄协助杀人，知情不报，判流放三千里！" 退堂后，施世纶独自在书房沉思。赵虎进来奉茶，忍不住问："大人，那城隍庙的小鬼塑像，真的专抓负心汉吗" 施世纶啜了口茶，微微一笑："民间传说本无定论。但经此一案，它就死了。" 三日后，李秀才被押赴刑场。沿途百姓唾骂不止，更有妇人高喊："让小鬼抓他去十八层地狱！" 而城隍庙那尊泥塑小鬼，从此香火鼎盛。许多妇人前来祈求，愿小鬼惩治天下负心之人。庙主特意在小鬼脚下立了块木牌，上书施世纶亲笔所题："举头三尺有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