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商途情迷,重建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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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天指节叩着窗棂上的冰花,烫金信封在掌心烙出北斗纹路。 运河上飘来的冰碴子撞在商旗边缘,将靛青缎面割出细碎的裂痕——就像大姐姐玉珏上那道镶金丝的悔字。 "少东家,陈记杂货铺的桐油又滞销了。" 郭启的靴子带着盐仓废墟特有的焦苦味闯进来,腰间算盘珠子冻成冰粒子乱响。 萧云天顺手把信笺塞进黄铜暖炉,青烟里腾起几粒金箔,转眼就被窗外炸开的爆竹声震碎。 穿过结满冰棱的商市牌楼时,萧云天特意绕到西街口。 陈掌柜正蹲在桐油桶前扒拉算盘,冻得发紫的手指总拨错珠子,算珠滚进雪堆里,倒像是大姐姐们锦履踏落的冰碧。 "陈伯,试试把桐油分装成二两小陶罐。"萧云天解下狐裘裹住老人发抖的肩头,"附赠棉线芯子,当暖手炉卖。"他顺手捞起摊上的竹篾,三下两下编出个莲花盏托,"配这个当赠品,城东观音庙的香客能买空你的库房。" 老掌柜的喉结动了动,还没开口,斜刺里突然泼来半盆冰水。 李瘸子拄着铁拐撞翻桐油桶,蜡黄脸皮被北风刮出青紫纹路:"萧少爷又要拿咱们当垫脚石 上回说好三七分账的商户,昨儿个全被盐枭沉了运河!" 人群顿时炸开锅,卖绒花的婆子哆嗦着收起钱匣,卖糖画的少年把铁勺藏进后腰。 萧云天瞥见茶楼二楼晃过半截孔雀蓝衣角——正是大姐姐身边那个爱用金丝楠木算盘的账房先生。 "郭启,取我的私印来。"萧云天突然踹翻桐油桶,琥珀色液体在雪地上淌成北斗七星,"烦劳各位把滞销货都堆到街心,我现银收够三十车。"他摘下翡翠扳指砸进冰面,裂纹恰好拼出个篆体商字,"两个时辰后卖不出去的,萧某按双倍市价包圆!" 当第一车柿饼被做成糖霜福袋挂上灯架时,望江楼顶的铜钟突然自鸣。 萧云天扶住踉跄的陈掌柜,指尖沾到的桐油不知何时凝成金珠,滚进雪地就化作算盘珠弹向盐仓方向。 他抬头望见苏记绸缎庄二楼有孔雀翎羽一闪,账本纸屑雪片般簌簌飘落。 "少东家神了!"郭启举着热气腾腾的炊饼挤过来,面饼上竟烙着北斗星图,"您看这新制的招牌炊饼,裹上陈伯家的糖渍梅子,半条街的脚夫抢着订年货!" 暮色染红冰河时,三十车滞销货已变成流动的星星灯海。 萧云天倚着烫手的黄铜暖炉,看小贩们将桐油罐子串成七星灯阵。 突然有冰凉的手指划过他后颈,转身只抓到几缕掺着孔雀胆香气的青丝。 "萧少爷当心烫着。"茶娘阿沅递来青瓷盏,腕间玉镯磕出北斗七音。 她舀茶时露出小臂上一道金线刺绣,针脚竟与大姐姐裂玉上的"悔"字同源。 滚茶入喉刹那,萧云天袖中突然坠下半颗带冰碴的算盘珠,落地化作靛青色商旗残角,赫然绣着盐仓地契的暗纹。 更夫敲响三更梆子时,萧云天在运河边捡到支烧焦的孔雀笔。 笔杆裂口处露出半幅绢帛,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小商贩的手印——正是白日里与他击掌为誓的那些人。 河面忽然卷起腥风,对岸盐仓废墟腾起血色星芒,将三十六盏祈福天灯都染成悔字模样。 暮色渐浓时,冰河上飘起三十六盏朱砂描红的悔字天灯。 萧云天望着那些飘向盐仓废墟的光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黄铜暖炉上凸起的北斗纹路。 郭启抱着账本从灯笼阵里钻出来,衣襟上沾着糖霜福袋洒落的梅子香。 "少东家,柳记绸缎庄新进的孔雀蓝云锦......"话音未落,西市口突然传来冰面碎裂的脆响。 萧云天转身时,正撞见一抹海棠红身影从结霜的柿饼摊前翩然跌落。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怀中的算盘珠随着动作叮咚作响,竟与更夫敲击梆子的节奏暗合。 "萧少爷当心!"女子仰起头时,发间金丝步摇扫过他喉结。 她腕间鎏金暖炉滚烫,蒸腾的苏合香里裹着几缕孔雀胆的苦涩。 萧云天注意到她耳坠是两粒冰雕的算珠,随着喘息在暮色里折射出七彩光晕。 郭启的算盘突然发出爆裂声,三粒檀木珠子弹到冰面上,化作靛青色的盐花。 柳如絮借着萧云天的力道站稳,绣着金丝牡丹的裙裾扫过那些结晶,竟将盐粒融成淡金色的水痕。 她指尖拂过少年衣襟沾染的梅子糖霜,突然轻笑:"原来传闻中火烧盐仓的阎罗公子,袖里还藏着蜜糖。" 夜市灯笼次第亮起,将柳如絮眼尾的朱砂痣映成跳动的火苗。 她说话时总爱用鎏金护甲轻叩怀中暖炉,每敲三下,远处必有灯笼无风自动。 萧云天嗅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硝石味,想起今晨在盐仓废墟看到的血色星芒。 "柳姑娘可知这暖炉里的七星阵,该添几钱朱砂才能镇住盐枭怨气"萧云天突然攥住她欲收回的皓腕,指腹按在鎏金纹路上。 暖炉盖子弹开的瞬间,三十片金箔冲天而起,在夜空拼出盐仓地契的残影。 柳如絮腕间玉镯突然迸裂,碎玉坠地时竟化作冰晶算珠。 她顺势贴近萧云天耳畔,呵气如兰:"萧少爷若肯分我三成运河漕运,小女子愿用孔雀翎羽为引,替您化尽这满城悔字天灯。"说罢素手轻扬,袖中飞出七支孔雀笔,笔尖朱砂在冰面绘出北斗七星。 人群突然爆发喝彩,原是卖糖画的少年将融化的糖稀淋在星图上。 金红色的糖浆顺着星轨流淌,竟将白日里那些滞销的柿饼、桐油罐都镀上一层蜜色。 陈掌柜捧着新制的莲花盏托挤过来,枯瘦的手指被糖浆黏在星图上:"少东家,西街十三户的掌柜们......" 萧云天正要细问,柳如絮的鎏金护甲突然划过他脖颈。 温热血液滴在冰面,竟将孔雀笔绘制的天枢星染成赤色。 她蘸着那滴血在萧云天掌心画符,朱砂触肤的刹那,运河对岸传来盐仓梁柱倒塌的轰鸣。 "少东家!"郭启举着裂成两半的算盘冲过来,檀木缝隙里卡着半片烧焦的绢帛。 萧云天展开残片时,柳如絮的暖炉突然爆出火星,将那些盐仓地契的金箔烧成青烟。 夜市灯笼接连炸开,糖霜梅子的甜香里混进了铁锈味的血腥气。 当最后一盏天灯坠入冰河时,柳如絮的海棠红裙裾已消失在孔雀蓝云锦铺就的巷道深处。 萧云天握着留有朱砂符咒的手掌,发现那抹血色不知何时凝成了盐仓梁木上的焦痕。 更夫敲响四更梆子,梆声里夹着金丝楠木算盘的叩击声,一声声都落在北斗第七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