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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十年未见,他缠着夷光,要了还要。夷光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始终跟条死鱼没有分别,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知道她旅途劳顿,身子很乏,但他们分别十年了啊。她难道不激动,不想他吗 他心中莫名的恼火,恨恨地加重了力道,半是玩笑半是抱怨地说道:“怎么这么敷衍我,难不成你心里还想那个短命鬼皇上。” 身下的人总算有了反应:“不是你让我去陪他睡觉的吗,怎么你还在意这个” “我够了。” “你下去吧。” 她用了你字,连夫君都没叫。还是用了命令的口吻。 江隽的心直接冷了半截,这些年没见,夷光真的变了太多,变得难以捉摸,连眼光中都多了疏离和茫然,再不像从前那般倾慕,崇拜自己,追着自己一口一个江哥哥,江哥哥的叫了。 他疑惑地看向她,涩涩地道:“夷光,你可是在怨我” 夷光有些疲倦地说道:“我很乏了,想睡了。”说完侧过了身子。 从上京到金陵两千里路,一路风尘仆仆,他这么急着索欢,好像是有些过分了,也难怪夷光生气。他这般想着,忙将灯熄了,躺在一旁道:“嗯,睡吧。” 枕边人呼吸平缓,他爱怜地看着她的睡颜,十年岁月就这么匆匆而过,他在变,她自然也会变,再亲密的人,分隔久了,都难免起隔阂。好在,他爱的人还在,他也还在。往后余生,他有大把时间陪着她,一起细数流年。 夜色越来越深,眼看快要子时了,他摸黑穿好衣服,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夷光半坐了起来,下床将烛火点起。 她蹙着眉,半嗔半怨地看着他道:“这么晚你还要急着回去” 他整理下衣衫道:“家里人都还等着我呢,我深夜不归,保不准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 一声似笑似怒地声音响起:“原来我就这么见不得光啊。” 他完全搞不懂夷光为什么这么阴阳怪气。他知道她这么多年不容易,受了不少的委屈。但她闹了一天了,也可以啦。 他心里不虞,可依然耐着性子解释道:“家里面真真的有很多事等我处理。” “我们既然要周游列国,就需要巨大的财富支撑,往后几十年岁月,我总不能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我准备把能变卖的产业都变卖了,全部换成黄白之物。因为宅邸,田庄过户繁琐复杂,总需要些时限的。” “现在买家都谈好了的,闽越国的通关文牒也到手了,你不妨耐心多等几天。只要事情一结,我们随时可以出发。我们先去乘船去闽越国,然后再去南楚,西番。你说好不好” 话说到此,夷光依然没有笑模样:“那你准备怎么处置你的妻妾” 他叹了口气。他当然想鱼与熊掌兼得,带上娇妻美妾,一路香车宝马,说说笑笑,旅途也多些热闹。然夷光性子这么别扭,他不敢提,更不想让她不快。 于是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我既许了你白首之约,断不会让你烦心的。” 夷光探究地看向他,继续问道:“ 你现在的妻子知道我的存在吗” 江隽摇摇头:“你执行任务,身份特殊,在江家是禁忌,她自然不会知道。” “江郎啊,江郎。” 夷光笑得十分怪异,甚至带了几分凄怆:“ 你既对我许了百年之约,为什么还要再祸害其他女子呢。” “你三媒六聘娶了她,她已经是你的妻。你的那些妾室,多给些钱财,是可以遣散了。但男人对待共同许下过诺言的正妻,不该随意休弃的。” 灯光下,夷光面容惨淡,他听出了决绝之意,忙向前握住她的手道:“夷光。” ”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些,不讲究俗理。” “是吗”她笑得更古怪了些:“是你们家觉得我一介孤女好欺负,好拿捏吧。所以无论怎么对我,我都只能逆来顺受。”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夷光,什么时候她这么尖酸刻薄,又难哄了。 他有些痛苦地捂住胸膛:“夷光,何必说这些诛心之言。” “你知道我的心的。这十年来,我无有一日,一刻不在想你。” “当时我们江家之所以联姻,是因为很需要这门婚事。自古以来,商户地位卑贱,哪怕我们江家富甲天下,在真正权贵面前,也如蝼蚁一般。当时的江家,被很多人盯着,看似烈火烹油,实则危如累卵。哪怕我高中探花,别人真想整我们,也是须臾之事。” “为防万一,我们江家很需要一个捆绑在一起的,强有力的倚仗。所以最后选了忠毅侯府。我们家想借势,他们家是想要一个有前途的女婿。这本是一桩各取所需的婚事,这么些年来,他们忠毅侯府没有少拿江家好处....” 他细说着来龙去脉,急切地希望夷光能够理解他体谅他。 夷光看了他半晌,才幽幽说道:“如你所说,你的妻子,出身显贵,才貌不俗。那么她明明有很多的选择,为何愿意下嫁给式微之时的你。你不消说,我也知道,她应该是爱极了你的。从始至终,她都被蒙在鼓里,何其无辜。同为女子,我又怎能把她往死路上去逼。” “你明日把江麟叫来,我带他走就是了。” 听了此话,他彻底慌了,几乎用吼地扳住她的双臂:“夷光,你不能如此待我。” “你如果一定要走,除非是我死,你从我尸身上踏过去。 说着他从桌上摸过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塞到夷光的手中。对准自己的胸口比划着:“你知道我心多疼你往这里扎。使劲扎,这样我疼地反而轻些。.” “你要是不念旧情,就直接扎死我,反正你走了,我也活不成的。” 他声泪俱下,哭得稀里哗啦,从未有过这般狼狈,哪里还有素日自持冷静的模样。他太在乎她了,太怕失去她了,只要牵涉到她,他总是会失态:“夷光,你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我会和南虹和离。忠毅侯府那边,我们江家多赔些铺子和经营就是了。” 他生怕她不相信,也知道她心中的顾虑,干脆张口编起瞎话来: “我和南虹只是利益结合,并无多少感情,当初她愿意嫁给我,只因为父母之言。其实她在嫁我前,心里早就有人了。她和那人依然藕断丝连。我与她和离,既全了她的体面 ....” 夷光的手抖动了一下,那把水果刀也呛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真的吗你可不要哄我。” “我骗你做什么。” 他赶紧将她抱起,亲了下她的脸颊,缱绻地说道:“夷光,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的。” 夷光嗔怪地剜了他一眼,倔强地抹了把眼泪:“要是我心里没有你,要不是为了儿子,我才懒得听你啰里吧嗦,头也不回就走了。” 他安抚地摸着她的头发,从背后抱着她哄道:“好了,别生气了。”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要是我再惹你生气,马上就变个臭蛤蟆。整天呱呱呱,给你唱歌听。” 夷光扑哧一笑:“就知道油嘴滑舌,谁要你变臭蛤蟆。” 两人躺在床上,说了好半天话,一直到了四更天,他才依依不舍地抱着妻子道:“那我明天晚些时候过来找你。” 夷光摇摇头,笑看着他道:“不用了,你忙你的吧。” “你现在可是有妇之夫,我和你勾勾搭搭,于礼也不合。什么时候那边关系你都结了,什么时候,你再来找我好了。我总不能担上狐狸精的名声吧。” 说了半天,竟然都是白说。他无奈地摇摇头,应了声:“好。” “那我事情一了,就来接娘子。” 更深露浓,街上依然灯花灿烂,热闹非凡。到处都有人欢呼,到处都有人庆祝。一个军事、国力并不强盛的弱国,竟能灭掉神话般不可战胜北胤,这全部都要归功于他的美人计。 如今他们江家父子的美名,可谓举国皆知。就连夷光,也为人津津乐道。酒楼茶肆里,到处都有说书先生,说着他的算无遗策,说他封王拜相的传奇经历。 说书人乐此不疲,百姓们也乐此不疲。 今日他众目睽睽下,带走了妖后。在知道妖后原是他的女人后,这话本子怕又要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今夜,不知多少写书人在熬夜写剧本,明日的金陵城也不知道多热闹.... 他并不计较别人如何说自己。是非功过,自有评说。又有谁人不被说呢。 他声名鹊起,风头无二,他是新安国的最大功臣。然而高处不胜寒。 百姓们越是爱戴他,越是赞美他,什么都是他的功劳,这让新皇颜面往哪里放啊。 坐在轿内,看着一路繁华,他心里百般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