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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布置的简单别致，很是清幽。 一茶一坐，处处显示着主人的品味和高洁。 楚萦坐在案上，拂了下琴弦道：“孟寅，你试试看，可喜欢。” 自从做了皇后，谢茵梦见过太多宝贝了，再好的琴她也弹过，但这把琴，是楚萦亲手打磨出来的，意义非比寻常。 琴声淙淙，她弹，他听。 外面 山风呼啸，而屋内，一室旖旎。 两人一起诉说着分离的苦痛， 一起追忆着过往时光。 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也有太多太多的思念，想要落在实地。 两人偎依着，手不知什么时候就扣在了一起。 楚萦摸着她的头发道：“我知道你喜欢这里。" "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在这山中等你，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来的。” 谢茵梦偎在他怀里：“你怎么这么傻啊，万一我没来呢。” 楚萦轻笑着：“那我就守着属于我们俩的记忆呗。” 谢茵梦叹了口气，很是自然地问起他的家事来：“迎冬佳节，兄长不在家陪伴母亲，怎有空在这荒山上看风景。” “伯母，现在咳疾可是好一些啦。” 听得此话，楚萦一脸伤悲：“自你走后，也发生了很多事......” “那日，母亲得到我被钦点为状元郎，一时太过高兴，一口气没上来，就晕厥在地。太医院的院判都亲来看过，说她是激动过甚，卒中了。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好啦。” 谢茵梦不禁恻然，想着印象中，那个精瘦严厉，甚至不近人情的老妇人。她年轻时守寡，一把屎一把尿将孩子拉扯大，四处求人，让他读书识字明理。最后，儿子终于出息了，却再也看不到。这辛苦半生，终究是一天福都没享。 她不知道如何评点别人的人生，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楚萦 :“还好，不是丁忧。不然再起复，几年过去了。” “人还在，就有个念想。” 楚萦猛地喝了一口酒，眼睛微红道：“嗯。” 想到以往楚萦家中的清贫，谢茵梦又关切地问他：“楚兄，家中日子可还过得去。” 楚萦点点头：“我每个月都有俸禄。现在住的房子，是皇上亲赐的。” “皇上知道了我家里的事情，还特意安排了两个嬷嬷，专门照顾母亲，让我能安下心来，为国效力。” “宫中的嬷嬷们做事精细，倒比我照顾的还好很多。” 谢茵梦听了有些惊讶：“皇上，他倒挺好心的。” 楚萦笑笑：“是啊。他对我这个臣子，确实恩重如山。” 两人絮絮聊着，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 倚梅在山底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谢茵梦。就将车驾安置在一处草棚，一路循着主子前行的方向登上了山巅，又循着痕迹，找到了小院。 她站在小院外，喊了几声：“三姑娘。” 须臾，里面传出一声吱呀声。大门半开，谢茵梦从门廊处走出来。 倚梅忙过去扶她：“主子，太阳要落山了，我们该回了。” 谢茵梦看看小屋，看看外面空蒙的山色，又看了看她道：“倚梅，我想在这里多待会。” “也许，今晚不回家里啦。你帮我在山脚守着，不要让任何人上山打扰到我。” 倚梅十分震惊地说了声是，也不问为什么。 转身的时候，她恰巧看到了那一抹清俊秀雅的男子身影，顿时心中大骇。 她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被发现，那是要抄家灭族的。当即打起精神，往山下奔去。 谢茵梦没有对楚萦多解释，只说了一句：“刚家里人来寻我了。” 楚萦嗯了一声：“让她多等会，我做个便饭给你，吃了再走吧。” 谢茵梦嗯了一声，跟着他进了厨间：“好久没吃过楚兄做的饭了。” 山上的厨间，居然备着不少菜，还有时令瓜果。 楚萦解释道：“迎“冬”节，皇上赏下许多东西。我想要在这山上看一看，就让人搬了些来。” “你尝尝看，这是进贡的橙子，甜的很。外面可吃不到。” 说着楚萦献宝似得拿起一个橙子，刚要帮她剥开，又怕太过寒凉，不好运化，就放在怀里帮她暖着。 谢茵梦心中莫名一暖，她这辈子 什么好东西都吃过，可这个橙子，真的很甜，她从未尝过的甜。 她是朱门绣户的侯府小姐，手不能挑，肩不能提，更没入过庖厨。而楚萦从小就跟着母亲相依为命，没有什么是他不会做的。 看着他熟练的劈柴配菜，生火做饭，并将食材变成一道道美味。、 两人吃着菜，喝着酒。 谢茵梦痴痴看着楚萦清秀的眉眼，的确，山间清苦，比不上宫中富丽华美，但她的眼前人，是自己欢喜的，想看到的，那些苦就全变成了甜。独一无二的记忆。 无数的情意在心中流淌，还有那些说不出的话，在唇齿间酝酿，翻腾，最终化作了叹息。 她说：“我该走了。” 他说：“嗯。我送你。” 她坐着没舍得动，他也坐着没舍得动。 两人又喝了一些酒，不知道是存心的，还是就是单纯地想喝。 醉意微醺，谢茵梦不知道自己怎么爬到楚萦怀中的，楚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抱住谢茵梦的。一切的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自然。 两人互相拥吻，从椅上，到案上，又到床上，干柴烈火，如胶似漆。 楚萦喜极而泣：“孟寅，我不是在做梦吧。” 谢茵梦摸着他好看的眉眼，以同样的热情回应着他。 这世间，偷来的东西，从来都来得更猛烈刺激些。因为绝望，因为得不到，也留不住，所以在拥有的片刻，人的情绪会被拉到极限。 在那一室小屋之内，在那张吱吱呀呀的榻上，两人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日，直到快到晌午，才相继醒来。 楚萦细细吻着谢茵梦的眉眼，握紧她的手，深情告白着：“孟寅，我明日就去找媒人， 去你家提亲可好。” “我以前什么都没有，现在也算有了功名，将来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诰命封身的。” 谢茵梦有些愣神地看着窗子内透进来的阳光，心中酸楚难当，再美的梦，都是会醒的。 她狠了狠心，穿好衣服下了床：“楚萦，以后不要想我啦。” “为什么 啊” 楚萦怎么都不能理解，昨晚还温情脉脉的孟寅，怎会突然变得冷若冰霜起来。 “因为没有结果的。” “那日，我和你分开后，家里人当天就把我匆匆嫁了出去 ，我甚至都来不及知会你一声，就这样进了深宅大院。. ” 如同一个惊雷炸在头顶，楚萦几乎站立不稳。 其实由不得他不信，昨晚孟寅的表现，实在是太有经验了。反而是他，青涩又紧张，完全一个新兵蛋子。 看着谢茵梦真的要走，他心里慌得不行。 忙赶紧跳下床道：“孟寅，同他和离好不好，他要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的。” “你听我说，我现在俸禄不低.，我可以再找同僚借些.....” 谢茵梦轻叹一声：“可是，我并不愿意。” “为什么” 楚萦完全不明白了：“你明明心里是爱着我的，不然你昨晚也不会同我在一起。” 谢茵梦眼神飘忽，声音哽咽道：“昨晚我喝多了。” “而且我有我更想要的东西。” “什么更想要的东西。”楚萦不信，可孟寅眼中的坚定由不得他不信。 他向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道：“那你还会再来吗” 谢茵梦看看屋子，摇摇头道：“我出来一趟并不容易，估计不会有下一次啦。” 楚萦抹了下眼睛，想要她多留片刻：“吃点东西再走吧，来了一趟，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回去。” 谢茵梦心中依依难舍，说了声：“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厨间，照旧是他忙乎，她在一旁看着。吃好了东西，他又想用别的理由，留下她。谢茵梦了然地笑笑：“楚萦，不要忙乎了。” 送行千里，终有一别。 从 山顶的小院，一直送到山脚下。 看着主子下了山，倚梅总算松了口气：“小主，快点上车吧。要是再晚了，万一邀月露馅了，就糟了。” 谢茵梦点点头，马车徐徐前行，将楚萦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楚萦失魂落魄地回到屋子里，屋子里依然有着伊人的气息。他百无聊赖的四处走着，床下落着一方罗帕。他捡起来，看了一下，将它揣进了怀里。 他眷恋地躺在床上，重温着昨夜的美梦。 直到暮色四合，他才想起昨夜一夜未曾归家，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等着他照看。 他锁上门，闭上柴扉，慢腾腾地下了山。 踏着夜色，回到了皇上赐下的宅子。 两位嬷嬷正忙着给老太太擦身，喂药。看到主子回来，忙帮他把大氅脱下来。 心直口快的刘嬷嬷，看着他道：“老爷原来是去了宫中，身上一股子龙涎香的味道。” “龙涎香”楚萦不解地问道。 刘嬷嬷忙释疑道：“龙涎香，是宫中贵人们最喜欢的香。只有皇上，皇后，还有各宫娘娘，才用得起的。奴婢以前伺候过太妃，所以闻过这个味。” 呼啦啦，头上如同一个惊雷，劈得楚萦几乎晕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