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去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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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往镇上去，那边靠近集市，机会多。” “好，听外婆的。” 三人翻过山坡，走过小路，很快上了大道。 上了大路，他们仨这种样子就见怪不怪了。 路上人不少，基本上都是赶集的，熟人遇到了，都会问一句，年货办齐了吗 有的去卖东西，有的去买东西，拉着架子车的人很多，骑自行车的人少，大部分都是走着去，偶尔过去一辆三蹦子，声音震耳，从跟前经过，脚底都在震动，过去后，尘土飞扬。 崔兰花裹着红蓝格子头巾，举起手给万林挡灰尘。 万青别过头，躲着灰尘，想起了上一世被拐走时，被人捆了塞了嘴巴仍在三蹦子里走了好久，她时醒时睡，醒着的时候，就看到车尾被带起的尘土，那种呛人的味道。 她被拐走的第二年是一九九三年，听说好多地方都铺了柏油路，想来这条路上也铺了柏油。 “外婆，要不咱们不要饭了，我们直接去县城吧，年底了，县城肯定很热闹，我们去那边转转，说不定能找个事情做。” 万青突然想到，舅舅村里的人，赶集也是去镇上的，毕竟年底了，赶集办年货的人很多，若是在集市上遇到熟人，他们偷鸡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崔兰花看了看鸡，忧虑道：“去倒是可以去，走路的话要一天时间，咱们仨走走歇歇，估计明天才能到。” “咱们坐车去！”万青提议道。 “坐车！” 崔兰花摆摆手，“小青啊，你手上的钱要省着用，咱们仨坐车去，一趟一个人最少得五块钱。你那十块钱都不够坐车。” “不是，外婆，我们不坐班车，坐三蹦子，那个便宜。” 崔兰花不同意，“小青，我们走着去，先去镇上，再去县城。” 万青见外婆不同意，便暂时作罢。 两只鸡时不时咕咕叫两声，万林别人漏掉的菜叶子，或者碎饼干，就会叫住姐姐一起停下来，让两只鸡吃。 吃完，小眼睛圆溜溜的，精神十足。 三人心情很好，就是有点饿。 “姐姐，你看那个老伯伯，他的拐杖被人撞掉了。” 万林指着前面一个穿黑棉袄的男人说。 有个架子车，拉了一车白菜，刚从他身边经过，应该就是那个车不小心带到了男人的拐杖。 架子车走得很快，男人也没有叫喊，就悬着一张腿，用一根拐杖把地上的拐杖往自己跟前刨。 “万林，你去帮一下那个老伯伯。” 万青把万林手里的鸡接过来。 万林笑着跑过去，把地上那根拐杖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递给老伯伯。 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笑着把拐杖接过去，“谢谢你！” 万青追过去，万林被人感谢，害羞的往她身后躲。 “伯伯，您怎么一个人啊这路上车多，太危险了，您的家人呢” 这人穿着体面，看着就不是农村人，只是脸色有点苍白，一只腿不方便，怎么会身边没有人陪着呢。 “小姑娘，是我自己想一个人走走，家人随后就到。你们这是……” 他看了看万青左右抱着的两只鸡。 “你这两只鸡倒是精神，要去集上卖掉啊” 万青点点头，不舍道：“是啊，有点舍不得，它们还在下蛋呢，要不是没办法，也不会卖掉它们，它们可勤快了，每天都会下蛋，也不知道今天谁会买他们” 男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两只鸡。 正说着，身后有三蹦子的声音传来，万青连忙往边上让，同时往老伯伯身边靠靠，随时准备搀扶他。 万青已经做好屏息的准备，结果三蹦子到他们跟前，竟然稳稳的停下了。 “爸，这个车怎么样，这个车保证你不晕车。” 从前面跳下来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笑眯眯的看着老伯伯。 原来是老伯伯晕车啊，怪不得要下来走走。 老伯伯看了看三蹦子，一脸痛苦道：“坐这个也受罪呀！全身都麻，这开到县城，我不得全身麻掉。” 老伯伯的家人来了，万青跟万林正准备离开，一听老伯伯是去县城的，她眼睛瞬间亮了。 转身就笑着朝老伯伯说：“伯伯，我们三个也去县城，能不能捎我们一程，这一路上，我们陪着您，说说话，你就不觉得闷了。” 老伯伯的儿子转头，打量着这两个孩子，还有后面慢慢走来的老婆婆。 他还没说话，老伯伯就发话了，“程文，这两个孩子心好呢，刚才我差点被架子车撞倒，就是他俩救得我。把他们带上，顺路的事。” 万青抓住机会，连忙转身问程文，“程文哥哥，你看收多少钱呢我们本来打算是走着去的，你多少收一点，比其他专门去县城的三蹦子便宜点好吗” 经历了上一世，万青不再脸皮薄，只要对自己有利，她能屈能伸。 程文跟程老伯都愣了。 他们准备走着去 这一走得多少时间 这老少三人，身上的衣服都有补丁，没有全乎的，都是可怜人！ “程文！” 程老伯喊道。 程文连忙说：“不要钱，不要钱，正好我爸一个人坐车无聊，有你们陪着最好，就是，这个小妹妹，怎么称呼你，一会在车上，你跟你弟帮忙照看点我爸。” 一听说不要钱，万青开心坏了，连忙点头说好。 “我叫万青，万里无云的万，青草的青，我弟弟叫万林，树林的林，这是我外婆。” “好的，万青万林，我记住了，奶奶，那你们就准备上车。” 崔兰花生怕这人是骗子，把两个孩子骗走。 程老伯看出她的担心，笑着说：“老婶子，放心吧，我儿子陪我来看战友。” 他这话一说，大家就明白了，他的右腿就是战场上折掉的。 程文扶着程老伯上车，在里面坐好，然后扶着万林爬上去，万青把外婆扶上去跟弟弟坐一排，她坐在程老伯身边，方便照顾他。 两只鸡放在地上，有点愣愣的，歪着头四处看。 “都坐好了吗我开车了！” 程老伯用拐杖敲敲旁边的车杠，“好啦好啦！” 很快，车子被摇动起来，震耳欲聋的声音突突突直响，万林被震得屁股发麻，哈哈笑着站起来。 两只鸡突然伸长脖子，不安的咕咕咕叫着。 万林不忍心，弯腰把两只鸡抱起来，用袖子遮住鸡头。 程老伯也被震的受不了，张嘴就骂程文，骂着骂着，知道儿子听不见，看着万林抱母鸡这温馨的一幕，突然哈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