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蚍蜉亦能撼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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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起，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年名满京城卫小侯爷的风姿。”太子说完，罗煞一刀刺穿左腿。 “卫起，你全家都死光了，你还活着真的够没劲的。不过，过不了多久你也就下去陪他们了，一家团圆。” 罗煞一刀刺穿左肩。 “你到底哪里比的上我！我是太子，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臣子的儿子，竟然得了我父皇那么多年的喜爱。卫起，你还真是跟你那个母亲一样，勾引人的下贱人。” 罗煞一刀刺穿右肩。 “卫起，从你出生就被我踩在脚下，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也只是我脚下的一只哈巴狗而已。” 罗煞这一刀直接刺穿后腰和腹腔。 方漾被人控制着胳膊，沈从诚又站在她身前挡着视线。可那一刀刀刺穿皮肉和骨头的声响，方漾听的真切，震耳欲聋。 方漾嘴角的布条慢慢染红，她不再抬头，而是静静地低下头，听着那一刀刀的声音。 这一刀刀，扎进的不仅仅是卫起的身体，也深深地扎进方漾的心里。今日刺在卫起身上的每一刀，方漾都牢牢记下，扎进心里。 卫起吃了慕容墨给的夺魂丸，不仅双腿没知觉，浑身上下每个地方都没有知觉。 所以，此刻扎在他身上的每一刀，他都感觉不到疼痛。 可是鲜血流出身体是有感觉的，而且身上伤口太多，身下已经血流成河，他人也已经慢慢闭眼没了意识。 “哎呦！太子，咱还是赶紧回吧。您跟一个将死之人犯什么气呢。再说，陛下当时可是开了圣恩的，今儿个他要是死在你手上，可就给你摸了黑喽！”肖公公还要回去交差的。 卫起明天死都行，只要不是今天，他不在场都无所谓的。 太子也骂够了，瞧着卫起趴在血泊中已经晕死过去，抬手，让罗煞收了手。 “罗煞，也差不多了，今儿个就到这儿吧。” “这就对了太子，咱还是赶紧回七宝城吧。九山镇这破地方，老奴一进来就感觉空气都是脏的。”肖公公坐回轿辇，让侍卫抬着他赶紧走。 太子和肖公公坐轿辇离开，身边的侍卫也纷纷撤出院子离开。 沈从诚转身看了一眼被侍卫扔在地上，侧躺的方漾，双手和嘴边都渗透出血液。他知道，那是方漾忍着自己咬破了舌头和指甲扎进掌心流出的鲜血。 可他现在不能上前，只看了一眼，沈从诚立马转身快步离开。 院子里，只剩下方漾和卫起两人。 方漾从地上爬起来拽掉嘴里的布条，跑到卫起身边跪下，从血泊泥泞中捧起卫起的脸，“卫起，卫起。”方漾隐忍着泪水叫着卫起的名字，可他没有一点回应。 方漾不敢碰触他的身体，因为浑身都是伤口，到处都在流血。 方漾立马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药瓶，慕容墨给卫起准备的夺魂丸的解药，要有一颗是能救命的药丸，慕容墨说紧急时可保住心脉。两颗一起给卫起吃下，手托着他的下巴被迫扬脖咽下。 吃了药，方漾立马跑出院子去找慕容墨。 刚跑出去十几米，就看到了往回走的慕容墨，他一直就在方漾家周边躲着。刚看到太子他们走了，立马就赶紧往家走。 “慕容墨，快，快救救卫起！你快去救救卫起！”方漾看见慕容墨的一瞬间就崩溃哭了，她怕死了，刚刚摸卫起已经快没有呼吸了。 慕容墨一把扶着她，看见她手掌抠烂的皮肉，还有嘴角的血。“你舌头怎么了”慕容墨听出了她说话不清楚。 “别管我，快去救卫起！”方漾拉着他往家跑。 到了家，慕容墨看到趴在地上的卫起，心一滞。“两颗药丸都给他吃了” “吃了，都给他吃了。”方漾立马答道。 “好。你搭把手咱们先把他抬床上去。”两人抬着卫起进屋，放到床上。 从院子到屋里这几步路，鲜血一直在往下流。 慕容墨在卫起屋里挖了一个地窖，里面装满了各种草药和针灸，地窖上面用和地面相同颜色的木板遮盖着。 去了药品和纱布，慕容墨快速给卫起针灸止血，上药包扎。百草阁独有的创伤药，内伤药都是慕容墨前阵子回西凉，亲自带过来的。 当时想的是以防万一，没想到卫起还真中招了。 方漾在一旁帮忙打下手，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往下掉，自己都没有在意，整个心思都在卫起的身上。 “你放心，吃了我那颗归心丸，他死不了的。”慕容墨瞧着方漾那样心里堵得慌，就安慰着她说了一句。 可自己即使作为一名医者，在看到卫起满身是伤，尤其是小腿上的伤。 还是会震惊。一个男人怎么能残忍到这个地步！ 他们这是要剃了卫起小腿的肉和骨头啊。 慕容墨将双腿的伤口敷药包扎好，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漾这时突然开口道，“他的腿再次受伤，还有希望站起来吗” “可以。有我在，一定让他站起来。”慕容墨坚定的回答给方漾，好像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慕容墨这一刻好像明白了方漾跟他说过的，尸山血海的镇国侯府，她看到卫起即将变成魔鬼的那一瞬间。人被欺负成这样，又怎么可能不变成魔鬼。 宫墙里的那群人，都是没有心之人。什么家国君臣，仁义道德，都是他们欺骗世人的谎言。 慕容墨配好草药，让方漾立马去熬药，自己则一刻不停歇给卫起扎针灸。 熬好药，一勺勺给卫起喂下，天已经黑了。 慕容墨摸着卫起脉搏，总算是恢复了，“你今晚可以睡个安心觉了，他没事了。”起身，准备去厨房找口水喝，突然想起来方漾的舌头。 “把舌头伸出来。”方漾听话照做。 “你还真够能忍的，到现在都不喊疼。”慕容墨从药箱拿了一个小瓶子，递给方漾，“舌头和掌心的伤都能涂，两个时辰涂一次，两天就能好了。” “哦，谢谢你，慕容墨。”方漾接过，看着慕容墨真心的感谢。不仅仅是这一瓶药，还有他为卫起做的一切。 “用不着你感谢我，要谢也得等他醒了，亲自谢我才行。”说完，慕容墨去了厨房。 一晚上，方漾和慕容墨一直在卫起房间，慕容墨让她回房休息，可方漾不放心，也不敢睡。 夜里，慕容墨和方漾坐在地上，靠着墙聊天。 “你说我们这样弱小，什么时候才能杀光那皇城里的人。”慕容墨昏昏欲睡，眼看着眼皮就合上了。 “蚍蜉亦能撼树，我们也可以。”方漾不敢睡，一直盯着卫起，瞧着他呼吸均匀，嘴角慢慢扬起，“卫起，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