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那我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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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如月不傻。 女儿能想到的,她当然也能想到。 只是因为被情绪冲昏头脑,反应慢一些罢了。 看到王香兰哭得厉害,她的表情很复杂。 最后,她长叹一口气,将脸偏到一边,没再指责王香兰。 棠溪和棠如月把王香兰扶回屋子,等人缓过来,才打算回家。 临走时,棠溪默不作声地把钱压在了杯子下。 棠如月看到她的动作,没说什么。 母女俩前脚刚离开谢家。 后脚谢春玲就追出来,手里紧紧攥着棠溪刚留下的钱。 “刚才你们和奶奶的话,我都听见了……对不起溪溪,是我亲爷爷和亲爸犯的错,我没脸要你的钱,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 棠溪不由分说地将钱塞回去: “他们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借给谢春玲,不是借给谢爱民的!” 谢春玲身体微微一震。 最后,她愧疚地低下头,到底没再推拒那笔钱。 棠溪扶着大哭过后有些虚弱的棠如月回到家。 进门时,看到闻九渊站在梯子上,正在修理屋檐。 换做平时,棠如月见了,肯定会关心几句。 但现在她却像是没看见似的,摆摆手,就进了曾经她和谢章的主卧。 看到房门紧闭,棠溪知道,妈妈这个时候一定想独自呆在房间里。 所以她没有跟过去打扰。 闻九渊轻巧地从梯子跃上,落在地面。 棠溪余光瞥见,下意识伸手去接: “小心……” 嗯 她似乎有些担忧过度 没等棠溪收回手。 闻九渊便不由分说地捉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 棠溪拧着眉想要挣脱。 闻九渊淡笑微滞,手上力道逐渐松开…… “你刚才摸了瓦片吧不脏吗” 棠溪瞪了闻九渊一眼。 闻九渊眉眼重新舒展,愉悦地笑起来。 “我带你去洗手。” 他依然没有松手,径直带着棠溪来到水池前。 他让棠溪站在自己身前,高大身形连带气息几乎将她笼住。 清澈到能照出人影的水池荡漾,棠溪的手指在光影里划动着。 像玉,白得莹润纯粹。 又像葱,嫩得能掐出水来。 闻九渊就这样捉着棠溪的手,像对小孩子似的,借着清水里里外外洗了一遍,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 棠溪就当是被他服务了,索性卸掉力气,往后靠在闻九渊的胸膛,任由双手被他从指尖到指根都被捏着洗了遍。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闻九渊说话时,棠溪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轻轻震荡。 而她的耳廓恰好贴着他胸膛,便带起阵阵酥麻。 她觉得有些不适应,往前挪了挪。 忽然,闻九渊随手一拨。 棠溪重新跌回他怀里。 “嗯不能说么” 男人像是什么都没做,幽黑瞳仁倒映出她轮廓。 ……幼稚! 棠溪撇了下嘴,懒得跟闻九渊计较。 “我待会儿跟你说,正好,你和我去个地方。” 等闻九渊洗好手,棠溪带着闻九渊走出院子,往后面山上走。 爬了一截路,郁郁葱葱的树林前方豁然变得开阔。 碧绿田坎和泠泠河水构成的画面,赫然出现在眼前。 而在这个地方,竖着一块不大的石碑,上面写着—— 谢章之墓。 “这是我爸失踪五年后,我妈偷偷立的衣冠冢,她不想我爸做个孤魂野鬼。” 说是失踪,可所有人都知道,以谢章当时的情况,绝无可能活下来。 ……除非大罗金仙在世。 棠如月更是比谁都明白,如果谢章活着,不可能不回来找她们母女。 所以,哪怕痛苦万分,也根本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她仍然要给谢章立冢,而不至于孤魂无归。 立碑的时候正值混乱时期,这种事情不敢明目张胆地做。 最初这座衣冠冢连碑都没有,就小小一个坟包。 等到逢年过节,棠如月便让棠溪偷偷来坟前磕头说话。 直到这两年时局变了,母女俩才立了块碑,偶尔会来烧点纸钱。 闻九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座墓。 他知道这里的意义,想也不想地跪下,磕了三个头。 棠溪都看呆了! “倒、倒也不用这样……” 怎么比她给她爸磕头都要认真! 以至于棠溪都开始怀疑自己过去是不是太糊弄了! 闻九渊认真道: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 顿了顿,他郑重其事地看向墓碑,喊了声爸。 棠溪噗嗤笑了。 闻九渊不明所以地看她。 “没有,我只是想到,如果我爸见到你,肯定不会同意的。” “哦” “他以前就老念叨,说二十岁结婚太早,起码要留我到三十岁……如果他还在,肯定舍不得我出嫁。” “嗯,那我可以等。” 棠溪有些惊讶地侧头。 便蓦地撞进一片幽深汹涌的漆黑海洋里。 她直觉那里面的东西太深、太沉重,让自己无法承受,不自觉往后挪了半步。 下一秒,闻九渊敛下眼眸。 翻涌的空气似乎跟着归于平静。 棠溪看了看周围,以为是她的错觉。 她重新上前,把闻九渊拉起来。 “我和妈妈刚刚知道了一件事……” 随后,她将谢章的身世一五一十道来。 闻九渊听完也觉得吃惊。 没想到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谢叔叔,居然会有这样颠沛曲折的人生! 棠溪叹了口气: “妈妈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受,她很在意爸爸受委屈,心里为他鸣不平,可现在又找不到可以责怪的人……” 闻九渊道: “你有没有想过,去找找这个玉牌的来历” 棠溪有些怔愣: “你是说,借着玉牌顺藤摸瓜,找到我爸爸真正的家人” 她想了想,还是摇头, “算了,爸爸都不在了,找到也没有意义。” 其实棠溪是觉得,那家人说不定是故意把爸爸丢下。 既然这样,那去找又有什么意思呢 说不定是徒增愤怒。 闻九渊却提出不一样的看法: “听你奶奶的说法,爸当年被捡到时,穿得很好,还戴着玉牌,应该是被家里宠着的,万一他的家人只是没找到他呢而且有一种可能,那块玉牌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