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黄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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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不建城墙，这是秦始皇的自信，却让大秦失去了阻止覆灭的最后一道屏障。 眼前的这一幕，也让徐福心中有些异样的情愫。 他出生于天下承平之世，自小虽然不至于养尊处优，那也是衣食无忧。 学生时代最大的烦恼应该就是学业的，更不知道挨饿受冻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所以在见到眼前这些流民之后，心底更是五味杂陈。 他原本想要高卧于庙堂之上，不管俗世，做那无拘无束的闲人。 但是在见到众生疾苦之后，心底不免产生了一些悲戚之感。 老天给了自己这么一次重生的机会，难道自己真的要这么躺平下去吗? 一时间，徐福只觉脑海之中，异常混沌。 没等他感叹多久，便见远处两道身影走来。 右边的男子身形魁梧，一身富贾打扮，看起来和普通百姓无异，但身上的那股气势却不是打扮能够消弭的。 左边则是一位佩剑的清秀“公子”，但怎么看，怎么妖娆。 但凡有个人经过，也都能察觉出这位清秀“公子”的不对劲。 徐福小步走到两人身旁，用只有三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称道。 “陛下，公主。” 一身富贾打扮的秦始皇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就叫我老秦吧，叫公主小嫚便可以了。” “是，陛下。” 徐福点头。 秦始皇的目光，第一眼便落到了城外的那些流民身上。 眉头微皱：“这些流民是因何而来?” “前段时间黄河水患，这些流民正是因为水患流离失所的百姓。” 徐福答道。 “那水患不是去年的事情?朕早就已经是派遣人过去赈济灾民了啊。” 秦始皇一听这话，更加困惑。 “陛下，说句不好听的，你别介意。”徐福苦笑一声：“虽然现在天下已定，但苛政不比兵戈弱。” “如今大秦之中的那些官吏更是如狼似虎，律法多数是约束百姓的，没有多少约束官吏，即便是一条狗走过去了，那些官吏都能薅一把毛。” 听到这话，秦始皇先是沉默了几秒，接着才点点头。 原本他对于那些百姓的言论，是极为不服气的。 他自信于，自己那些政策对于整个大秦，万民来说，都是福泽万世。 但是自己的目光看得确实是有些太远，根本没有注意到，目光之下，已经是危如累卵。 “要不然咱们帮帮这些人吧?” 嬴阴嫚看着那些骨瘦如柴的流民，鼻腔之中一阵酸意涌出。 秦始皇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到了徐福身上：“如果仅仅是赈灾的话，那么年年都是要赈灾的，以工代赈的意义，大概就是能够一劳永逸地将这些麻烦解决掉吧。” “老秦说得没错。” 徐福点了点头，以工代赈，本就是振兴经济。 不要说在古代了，即便是在现代，也都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悲悯之心谁都有，但如何将这种悲悯之心，转换成为真正的功绩，那就不是谁都有的了。” 秦始皇此时看向徐福的目光，便已经更加宝贝了。 “陛下，接下来想好了去什么地方吗?” 徐福接着问道。 “去看看那些农民吧，他们才是帝国的基石。” 秦始皇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确定了行程。 “陛下，我已经遣人雇了一辆马车，咱们去稍微远一点的村子吧。” 徐福点头道。 咸阳毕竟是都城，周围住的很多人都是富户，自然是没有什么看的，更不具备代表性。 想要真正知道众生疾苦，就必须要稍微远离一下都城。 儒家所言，这君子乃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这御，便是御马之术。 徐福之前自然不会御马，但昨日想着不能携带马夫，便干脆学习了一下这御马之术。 不知是不是道行的加成，在上了马之后，马匹便如同有灵一般，乖巧地按照徐福的指挥前进。 那教授徐福御马的马夫，嘴中连连怪哉。 上了马车之后，秦始皇便掀起了马车旁的帘子，望向了路旁。 这一次他见到的景象，却和往日见到的景象截然不同。 几次南巡之时，自己一路之上遇到的都是富户王侯，见到的都是山川美景。 但这一次入目之处，是络绎不绝的流民。 这些流民的眼神似乎都已经麻木了，见到马车之后，一个个纷纷躲避。 生怕冲撞了哪位大官，遭来一阵毒打。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个村子的面前，这里距离咸阳城，已经是有了一段距离了。 早上出发的，现在已经入夜。 春风虽然和煦，但吹多了少不了会患上风寒，必须是要这里借宿了。 整个村子由黄土垒就，茅草搭顶，门口还有着几名瘦弱的孩童。 见到一辆马车前来之后，几名孩童并没有因为好奇而接近，而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 从地面之上跳了起来，匆匆地赶回了村中。 “这。” 秦始皇见到这一幕后，也有些哭笑不得。 村口有着标牌，用小篆写着村子的名字，黄泥村。 几人走入村子后，却见这黄泥村中，家家闭门，户户关灯。 原本还有着一些光亮的黄泥村，现今已经是变成了一片死寂，仿佛一个人都没有。 那些院墙之中，不时传来一些细碎的声音。 借助着月光，能见到有人翻墙而走，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良久，一位粗布麻衣的老汉，从村中赶来。 在他身旁则是有着几位瘸腿瞎眼的汉子，一脸的紧张。 那老汉见几人一身打扮后，脸上惊恐更增。 “几位大人，老汉乃本村里正，恕我等怠慢，现在才赶过来。” “几位大人是过来征差役，还是过来催缴税款的?” 里正的年纪应该是不下六十岁了，在这古代，六十已经是古来稀了。 能够逃得过六国吞并，无数兵戈，尚且能够存活，绝对可以说是幸运儿了。 这里正说话之间，都是深埋着头，而他身后几位中年人，更是两股颤颤，几欲先走。 “我，我等是来借宿的，不知老汉可有去处。” 见到眼前这些人战战兢兢的样子，徐福这才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