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民国小脚内宅女（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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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西药储备不足，但奉义靠山，山头到处都是草药，白颜写了几个简单的止血方子，又把草药画在图册上，能买来会在城内的中药铺买，买不来的也可以上山去摘。 在培养皿发酵的时候，白颜会在空余的时间带几个学生来给医院的伤者治病。 她给人看病的速度快，写了方子用了当天就能见效果，没几天就得了一个小神医的名头。 白颜的名气水涨船高，家属院的家眷们对元氏这个邻居态度也日益亲切了起来。 对于女儿突然会医术，突然去医院上班，元氏倒也没生疑。 她与丈夫就一个女儿，女儿虽然没有去新式学堂里念过书，可丈夫却总会在闲的时候教她。 家里都还有许多丈夫送给女儿的外文书呢，她自己平日也爱看书。 读书人就总是厉害的。 “夫人，您怎么称呼啊”小琴问：“我爸是医院的郑医生，我就在医院当护士，我们都是白医生的同事。” “您丈夫是做医生的吗生了个好厉害的女儿，比我还小两岁呢，她好厉害啊！” 元氏见小琴年纪不大倒也不紧张，“我本名叫元秋娘，我家那女儿从小就喜欢看书，也是得了大帅栽培才有这个机会。” 小琴陪着元氏吃了几天的饭，熟悉了家属院的人，她就打算回医院继续工作了。 两个人交谈了一会儿，得知元氏丈夫死的早，就这一个女儿，小琴也是唏嘘：“我听说白医生现在可忙了，您就一个人天天闷家里吗” “也还好，我给她多做几件衣裳穿。”上班的姑娘了，穿的不好不干净遭人笑话呢。 “那能做多少衣服”小琴举起了饭碗，吃的满嘴喷香：“照我说夫人，您这个手艺出去开店多好呀。” 又憋着嘴：“连续吃了好几天您做的，我再回医院吃大锅饭，难受死了——哎！”小琴眼睛一亮：“夫人，您左右不是给白医生每天中午送饭吗，不然我帮您攒一个饭桌怎么样” 元氏一个人在家也确实无聊：“这怎么说” 小琴见她有意，就详细说了起来，最后竟是到了定价的地步：“我觉这您这一顿饭值当两个银元呢！” 小琴家境不错，花这点儿吃饭都觉得少了，加上元氏手艺真的好，她极力邀请。 元氏有些心动：“晚上我女儿回来，我同她商量一下。” 夜晚白颜忙完之后，元氏给她书桌旁放了一碗润肺的梨汤，又把今儿白天的事儿告诉了白颜，“颜儿，你说妈要不要答应” 白颜抬眸看着元氏，目光有些稀奇。 元氏顿时就有些怯了，“妈是个寡妇，抛头露面的是不大好。” “但现在家里就你一个挣钱，我去了，也能给家里添几个进项，”元氏手帕在手里转的厉害：“你要是同意妈去，妈就去，你要是不同意，妈就不去。” 从繁城到现在，元氏始终就像是一株菟丝花，柔弱的依赖着她。 白颜最近只是忙着实验室的事儿，却没想到，逃离樊笼的元氏已经能伸出自己的枝桠，继而枝繁叶茂起来。 她才三十二岁，很年轻的年纪。 “妈，你要想做我当然同意。”白颜笑：“妈，你有自己的事情做，我也很开心。” 元氏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小琴的说和下，元氏的‘小饭馆’算是开起来了，她手艺不错，后面来的人只多不少…… …… 转眼以一个月过去了，奉义城的戒严没解除，依旧和战前一样，而白颜的实验室第一批青霉素已经成功提取。 封城情况下，能找到的仪器都不算很精准，加上需要的量大，白颜不可能一个人动手，学生新手上路质量参差不齐，第一批做的纯度平均不高。 但白颜渗入了百分之一的还原细胞液，临床效果依然很好，很快就被送往了前线。 此时前线后方，刚经过一场大战，奉义军的战壕中满是残兵伤员。 “钟任涛那个狗东西！”一向温润的崔副官捂着受伤的胳膊，在一旁破口大骂：“他是故意坑咱们的！” 之前徐胜天买的一批药和枪经由西城往奉义运送，中途却被卡在了西城的仓库中。 正想不明白这节骨眼上钟任涛怎么敢触他们的霉头。 现在可不明白了，钟任涛想把他们大帅弄死，好自己坐稳北方军阀督军的位子！ “他妈的个畜生！”副官道：“当年白先生救他还不如救条狗！” 徐胜天拧眉，他这会儿冷着脸，“他要坑我，坑死了我，那算我技不如人。”徐胜天冷冷一笑：“我要是没死，他肯定得死。” “大帅，我们没药了……”护士走进帐里，才刚说了一句话，就崩溃的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对着一整个伤兵连，却没有救命的药，是个人都没办法坚持下来。 徐胜天捏着眉心：“盘尼西林……” 没了药，这些伤兵根本就拖延不下去。就算他活了下来杀了钟任涛，他手底下的兵也回不来了。 徐胜天捏紧了拳头，心头一片冷意。 “补给来了，大帅，补给来了！”有人冲进来喊了一句。 徐胜天从棚地下出去，拿着望远镜就看见低凹地区开来的一辆车，那是奉义医院的车。 “药来了，是消炎药，快来人搭把手抬！”车门一开，有人冲着上面喊。 徐胜天和崔副官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知道方院长不会说假话，但就是没想到这么快。 一箱一箱的药品被搬了过去，已经有护士开始给伤员注射消炎药，徐胜天一开始还不放心，直到一个小时后几个伤员陆陆续续的退烧了。 “之前的药没那么厉害吧”崔副官忍不住道。 来送药的人笑：“我们白医生做的药，当然比外国人做的厉害！” “白医生还让我带给您一句话，让您放心，您缺多少药，她就能送来多少药。您让随行的医生列个单子，缺什么我们再补。” 徐胜天拍了拍那人的肩：“帮我谢谢白医生。” “崔博，你坐着医院的车一起回去。”徐胜天想了想回头道。 “大帅，我还能打！”徐胜天按住崔副官：“你胳膊断了拿什么打，能打的人我都留着，你现在在这儿谁照顾你” “好好回医院休养，我还有事交给你处理。” “大帅……”崔副官明白他的意思了，大帅不打算守了，他要攻，就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徐胜天道：“白家的那一对儿母女，你得尽快的帮我找到，找到了给我消息。” 崔副官到底点了点头。 徐胜天继续道：“倘若最后我没赢，医院那里还有一队人，你带着他们保护白家母女，带她们和那位做青霉素的医生离开。” 带她们走是他的私心，而那位医生……可以救很多人。 “是，大帅。” …… 再一个月之后，奉义军胜了，攻城的人退到了百里之外。白颜听站岗的哨兵说大帅的车回府了，便紧张的与院长在城门口等着迎他，没想到从车上只下来了一个小兵。 “方院长，大帅中枪了，您快跟我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