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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姚捣药捣了三日，她终于憋不住了。这是什么活计，累死人不偿命。 吕雁养病期间，燕春楼只有月娘拜访过小院。燕春楼此刻正在招募小娘子，张娘子忙得不可开交。 “月娘子，燕春楼琴师的月银是多少。”吕雁悠闲靠在床上，她正咀嚼着补血的大红枣。 “琴师月银5两，学徒月银2两。”月娘端坐在起居室，起居室与卧房用屏风隔开。此刻，屏风半合着。探访这事是有诸多禁忌的，月娘老家的风俗，未成婚的女子不能坐孕妇的床。她只能端坐在起居室，隔着屏风与吕娘子对话。说话虽然费劲，两人却十分投契。 “吕娘子，你问这个干嘛。十二娘有意做琴师贴补家用”月娘试探性的问道。十二娘那琴技，做琴师绰绰有余。 “月娘子，你的琴技天下无人能及，锦书的曲乐也刚启蒙。你若得了空，能否指导一二。”吕雁谄媚说道。琴技也算一门手艺。锦书如若真对医术毫无兴趣，琴技也不失一门谋生手段。 月娘爽快答应了。她俩说说笑笑了一会。 “吕大夫，这桂花捣碎了。”姜姚端着石臼进了正房。 “嗯，不错。你用罐子装好，让月娘子带走吧”吕雁十分满意说道。 “多谢吕娘子赠送。”月娘在起居室给吕雁行礼。 “桂花末与金疮药毫无关系吗”姜姚愣住了。她捣了三天桂花，胳膊不是胳膊，腰不是腰了。整个人呈报废状态。她辛苦捣烂的桂花说送人就送人了。 吕雁摇头，她没心情管姜姚那诧异的表情，只当姜姚吝啬，辛苦捣碎的桂花末不愿意送人。 姜姚彻底崩溃了。这三天她干的活居然毫无意义。她扔掉木杵，一言不发跑了出去。吕雁这干的是人事吗她辛辛苦苦捣碎的桂花是为了送人的。她能看出吕雁的难处与艰辛。可这事先说开了，她能无怨无悔的义务劳动。可这欺骗性质的劳动，她一分钟也不会干的，她为自己不值。 “夏荷去哪”十二娘刚进门就与姜姚撞个满怀。姜姚倔强一言不发，慌不择路的跑走了。 “别理她，她心里有邪火。”吕雁有些莫名其妙。这丫头说变脸就变脸。不就是一点桂花末吗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有客人呢，这丫头有必要甩脸子吗 十二娘愕然，月娘更是手足无措站在一旁。 十二娘看着满地的桂花末瞬间了然。她赶忙安抚月娘，送她出了门。 “吕雁，夏荷不是家里的奴仆，她也不是我们花钱雇来的帮佣。”十二娘端坐在床沿处，紧握吕雁的手。 “十二娘，话虽这样说，她这个年岁能做什么潜藏逃奴，这个罪名我们是背负不起的。”吕雁神情严肃说道，她不动声色抽出手，拳头攥紧，闷闷不乐说道：“要不是我们收留了她。她迟早还得回谢府，那才是真正的不自由。” 十二娘盯着吕雁的眼睛，恶狠狠说道：“吕雁，你休得胡言，这事可不能乱说。” “十二娘，你急什么。你就这么重视她而不顾我们三年多的情意吗”吕雁咯噔一下坐直身体，她死死拽着十二娘的手，不愿放开。 “吕雁，咱们都是女子，女子何必为难女子。”十二娘一声叹息，她拽起吕雁的手，轻声道：“吕雁，设身处地，你想想锦书。” 吕雁如凶兽般甩开十二娘的手，厉声嚷道：“十二娘，你干嘛要咒锦书，锦书怎么可能会这样。” 十二娘愣住了，随后，她歇斯底里狂笑不止，不可能吗她嘴里喃喃念道：“人生易尽朝露曦，世事无常坏陂复。” 吕雁呆住了，十二娘疯魔了。她知晓十二娘有不可对人言的隐痛——逃婚。逃婚也不至于让她彻底疯魔吧。 十二娘笑着笑着，转瞬间又开始痛哭流涕。吕雁简直无法忍受，她张口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安慰。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 “娘子，王娘子来了。”张婆子着急忙慌跑了进来。她看见十二娘捂着脸，蹲在地上哭泣，诧异不已。 “这娼妇，她还有脸来，放她进来。”吕雁顿时斗志昂扬，她指了指十二娘，示意张婆子搀扶十二娘回房。 “娘子，你一人行吗”张婆子怯怯问道。那日，王娘子架着吕娘子回来，这着实吓了她一跳。两人不停的拌着嘴，那架势，市井小人都自愧不如。 “放心，我怕那娼妇赔不起我儿。”吕雁气势汹汹说道。她仰着高傲的头颅，坐等王氏。 “二娘子，好些了吗我今日携重礼来看你。”王氏讪讪笑道。那日后，吕添寿臭骂了她一顿。她才知晓，那负心汉为了官身，跟吕雁做了一笔买卖。她今日前来的目的很简单，吕氏金疮药的秘方。 “小叔母有心了。”吕雁话里话外全是讽刺。小叔母就是赤裸裸的讽刺。 “二娘子，金疮药炮炙好了吗你叔父急用。”王氏的眼睛在屋里乱瞟。金疮药的秘方肯定潜藏在这个房间中。 “叔父急用吗我怎么不知，为何叔父不派人来跟我说一声。”吕雁大手一挥，打断王氏漂移的眼神。 “这屋子怎么这么香，桂花吗”王氏换了话题，狐疑问道。这吕雁去砍金桂树就十分可疑。可她没听吕添寿说过，桂花是金疮药必备的一剂药材。 “小丫头打翻的桂花盆。失礼了，小叔母。”吕雁吸着鼻子，敷衍说道。 “二娘子，我今日给你带来了好东西。”王氏半眯着眼，故作神秘说道。她派人打听：帮佣张婆子这几日一口气买了两筐鸡蛋卵。这东西价高，妇人月子期间狂吃鸡蛋卵补血正常，可一个保胎的孕妇每日食用大量鸡蛋卵，她不噎得慌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小叔母，你莫不是用桂木给我打柜子了吧，我这新家还真差几个柜子。”吕雁笑嘻嘻说道。 王氏翻着白眼。老吕家那贪得无厌的德行什么时候能改改。那根桂木打一张椿凳还差强人意。打柜子，吕雁真是异想天开。 “二娘子说笑了。”王氏尴尬笑道。她盯着吕雁的眼睛，慢腾腾说道：“我给二娘子礼物是两筐鸡蛋卵。” 吕雁神色微变，王氏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离开时，她还特地看了一眼晒在廊道上的鸡蛋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