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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楼内，茶香袅袅，琴声悠扬。 宴会的气氛在丝竹声中逐渐升温，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谈笑风生，或低声细语。 云祉与崔沁瑶、十四娘并肩而行，穿过花厅，来到一处临水的茶室。茶室内，携女同来的夫人们正围坐在一起，品茶听琴。 戚氏端坐在主位上，面带微笑，手中捧着一盏清茶，正与身旁的几位贵妇低声交谈。戚小婉则站在一旁，时不时插上几嘴，言语风趣，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不少夫人已经带上了挑儿媳妇的眼神。 云祉既是诧异，又是了然。 前几日一直未见戚小婉的踪迹，原以为她已经被关了禁闭，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或许戚氏压根儿就没做处罚，只是让她躲风头罢了。 毕竟，戚小婉是这次宴会的主角之一，缺了谁都不能缺了她。 听见脚步声，戚氏抬眼望来，见到是云祉，还带着点苍白的脸上挂上一抹温和的笑意，语气却带着几分疏离：“老四媳妇回来了，快进来坐吧。今日宾客众多，你身为裴家媳妇，劳累你多担待了。” 云祉微微一笑，上前福身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母亲见外了，您大病初愈，我多受累也是应该的。” 戚氏当年下水勇救继子的事迹在贵妇圈中广为流传，是众所周知的贤妻良母，顶顶的良善之人。众人只知她因此落下病根，却不知是心疾。 出于某种原因，戚氏不愿意被外人知晓她患有心疾，故意岔开话头，招呼旁边的侄女：“小婉，去给你表嫂倒杯茶。多亏了她，你才能安安生生地在这儿喝茶聊天。” 一语双关。 一是暗示前几日的走水惩罚，让戚小婉斟茶道歉，也让云祉不要继续追究，在此场合拆台胡说。 二来便是明面上的客套了，这是不知内情的外人都能看得透的。 戚小婉闻言，立刻端起茶壶，笑意盈盈地走到云祉面前，声音清脆悦耳：“表嫂，请用茶。这是姑母特意准备的明前龙井，香气清雅，最适合解乏了。” 态度恭敬又温和，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云祉不想在这种场合闹得太难看，给面子地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赞道：“果然是好茶，母亲费心了。” 戚氏微微一笑，语气淡淡：“不过是些寻常茶叶，你喜欢就好。我那儿还有，回头让下人给你送去凌烟居。” “多谢母亲。” 戚氏对云祉和十四娘态度淡淡，但对崔沁瑶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握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热络得不得了。 不仅是她，在座的其他夫人亦是如此。武乡侯嫡女这块闪亮的招牌，不知被多少人家垂涎。 崔沁瑶不胜其烦，却不得不耐心应对，频频朝云祉和十四娘投来求救的眼神。 云祉和十四娘对视一眼，看够了她的窘态，云祉才开口解围：“母亲，各位夫人，今日才子佳人集聚一堂，还请夫人们准许，让我带这些姑娘们去凑一凑热闹。” 戚氏也有意让戚小婉出去，便没有阻拦，点头应下了。 戚小婉压住心中的雀跃，福身行礼，柔声道：“那小婉先去外头看看，若有需要，姑母和夫人们尽管吩咐。” 戚氏及诸位夫人们俱是含笑点头。 等到离开茶室，崔沁瑶凑过来说悄悄话：“二娘，你这表妹不简单。有这样的小姑子，平日里怕是没少折腾吧” 可不是么侯府正经的小姑子安安分分，哪怕是这样的宴会也只找个僻静的地方待着，不敢多出风头。 戚小婉可倒好，谱儿摆得比侯府正牌的姑娘还大。 更别说她居心不良，时常搞一些动作，让人防不胜防。 云祉轻轻叹了口气：“今日母亲有意给她选婿，你们且低调些，免得抢了她的风头，招人嫉恨。” 崔沁瑶丝毫不惧：“我还用怕她”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十四娘撇了撇嘴，冲戚小婉的背影努了努嘴：“那位心眼比针尖还小，可别被她缠上。” “说的也是。”崔沁瑶赞同地点头，然后向云祉投来一道同情的目光，“二娘，辛苦你了。” 云祉：“……” 不辛苦，她命苦。 她们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裴景铄正站在回廊上，手持一柄折扇，风度翩翩地与几位郎君交谈，言语间引经据典，口吐莲花。再加上他眉目如画，举止优雅，引得不少大家闺秀频频侧目。 “那位便是裴家的五公子吧风度翩翩，才华横溢，果然名不虚传。”一位姑娘低声赞叹道。 “听说今日武乡侯府的崔女郎也来了，有她在，咱们怕是没戏了。”她的同伴绞着帕子，满脸的不甘。 “哼，不过是个武乡侯之女罢了，今日赴宴的女眷们，身份比她高贵的大有人在。”女子不屑地嘀咕着，目光不住地往玉华郡主身上看去。 同伴也投去了视线，继而摇了摇头：“那不一样，武乡侯出了一位后妃，陛下向来对崔家恩宠有加，连后族也得避其锋芒。” “你是说已故的皇贵妃……” 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手肘杵了一下，她立马警觉地止住了话题。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崔沁瑶等人，一时间尴尬极了。 “崔姑娘……我、我不是有意的。”那人慌张地解释，语无伦次。 崔沁瑶向来笑眯眯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冷声警告道：“祸从口出，二位出身名门，想必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二女慌张应是：“崔姑娘大人有大量，还望饶了我们这一次，我们以后绝不敢妄言。” “滚吧。” 二女匆匆离开。 这是云祉第一次见崔沁瑶如此失态，不由侧目。再加上二女方才交谈中的皇贵妃，更让她心中一动。 根据她最近打探到的消息，崔家当年确实有一女被选为秦王侧妃，而秦王，正是当今皇帝登基之前的封号。 听闻崔侧妃与秦王情投意合，羡煞旁人。只是没过几年崔侧妃就香消玉殒，无论是秦王府还是武乡侯府，对此都三缄其口，外人至今不知缘故，成为未解之谜。 但武乡侯府长达十几年的圣宠，却足够令天下人眼红。
